营帐被撩开的那一刻,沈昭出自本能反应从床榻上弹坐起身。
  还没看清来人,因着失血过多加之起得猛了,整个人猛地朝身后的床榻上仰躺过去。
  一瞬间她只觉天旋地转,身下的床榻都在打着圈圈。
  天杀的,谁都别拦着她,她要补血。
  这要是碰上刺杀,她现在估计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如果就这样被杀了,传出去都得让人笑掉大牙,属实丢人。
  从此世间又将多了一个传说。
  关于一方主帅因着失血过多被人砍了这件糗事!
  “太子哥哥这里好臭!”
  躺在床榻上还处在天旋地转之中的沈昭闻言,脸色一沉。
  她现在就够恶心的了。
  沈浅梦和太子来京中营作甚,是担心她不够恶心,来恶心她的吗。
  臭?她沈浅梦鼻子是不是坏掉了,她的营帐除了有些许血腥味,哪里臭了。
  还是如以往一般矫情造作,让人生厌。
  “嫣然不得无礼。”太子清冷的声音传来。
  若是只听声音,大概会觉得此人清冷高贵不理凡事。
  沈昭撇了撇嘴但是不能只听声音,还得看人。
  太子李钰此人阴险狡诈最喜欢做背后捅刀子的事儿。
  他也不怕将来生儿子没屁眼。
  要说人呐缺德事不能干太多,太子娶太子妃已有五载,太子妃至今未曾诞下一儿半女。
  府上侧妃加良娣五人,也没见谁诞下一子一女。
  总不能太子也被人给下了断子绝孙的药吧,只能归结于他缺德事做多了没有子女缘。
  沈昭声音淡淡道:“微臣拜见殿下,还请太子殿下恕罪微臣不能起身给您行礼,现下微臣身子虚弱人站不稳,只能这般招呼您了。”
  她这是在撵人,太子是聪明人总归不能听不懂吧。
  楚慕和太子可没有交情,只有敌情。
  太子好端端的不在东宫闭门思过,来她京中营作甚,不仅自个儿来还带了个作精过来。
  “楚慕你这是什么态度,太子哥哥好心来瞧你,你就是这般对待太子哥哥的。
  只要你没死还能动,就必须起来朝太子哥哥行君臣之礼。果然是阴沟里爬上来的臭虫,什么礼数都不懂。”
  沈浅梦向来看不起楚慕,即便现在楚慕是一方主帅。
  可在她眼中,楚慕就是一个没有家世没有地位没有家财什么都没有的臭武夫。
  也只有她那位愚蠢的好姐姐,才会看上这么一个玩意儿。
  沈昭闻言,真想起身撕烂沈浅梦的臭嘴。
  太子来找她就没安好心。
  她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她现在要是能起来,她能这般憋屈地躺着。
  “好了嫣然,楚将军他身有不适,本宫身为太子理应体恤下属。”
  嗬!这两个人一唱一和的果然是来恶心她的。
  “多谢太子殿下体谅,不知殿下突然驾临京中营可是皇上有什么吩咐?”她话中含义在明了不过,您来找我皇上他老人家知道吗?
  皇上这种人物,该搬出来用时无需迟疑。
  拿着鸡毛当令箭也是一种本事。
  “正是父皇吩咐本宫前来探看你,如今见你确实有恙,可否告知本宫近几日你都接触了哪些可疑之人。”太子李钰朝着沈昭走了过来。
  楚慕躺着他站着,他总觉得好像自个儿低他一等,在等着他训话似的。
  这种感觉不太妙。
  李钰一屁股也坐在了床榻上,反正这床榻又宽又大,多坐他一个不碍事。
  这般他坐着,楚慕躺着,他俯视楚慕仰视,这种感觉才对。
  沈昭的脸瞬间变黑,这厮他想要干嘛?
  坐她床上作甚!
  莫不是太子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喜好,譬如断袖。
  她卯足了浑身力气往一旁挪了挪,拉开与太子的距离。
  不过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老皇帝会派太子过来探看她。
  还真是让她受宠若惊啊。
  既然太子问了,她一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若说微臣近两日接触的可疑之人还真有一人。”
  太子神色微变,询问道:“是谁?楚将军可知那人身份。”
  “护国公嫡女陈宝依,今日微臣正是因为救了她,才会突然陷入昏迷。”她心中已经隐约有了答案。
  她无故昏迷并非中毒,而是她与楚慕的身体产生了变化。
  不过能将陈定天那个害她父兄的老匹夫拉下水,她何乐而不为。
  老皇帝心中忌惮的并非是陈定天,而是远在边关隐隐有自立为王架势的武老匹夫。
  这次她要让陈定天也变成老皇帝心中的一根刺。
  太子的眼神变得晦暗不明。
  “本宫知道了,定会如实将此事禀报给父皇。”当真是陈定天啊。
  “太子哥哥,既然事已明了,你我还是赶紧离开这个臭地方吧。”沈浅梦用锦帕掩着嘴鼻。
  她在大街上遇到了前来京中营的太子哥哥,她已经有许久不曾见过太子哥哥了。
  她厚着脸皮登上太子哥哥的马车,同太子哥哥一同前来京中营。
  早知道京中营这么脏乱臭,她就不从马车上下来了。
  太子面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看向沈浅梦的眼神却带着不易察觉的不耐烦。
  沈昭这个角度,正巧将太子眼中的那抹不耐烦瞧得清清楚楚。
  这就是沈浅梦一心惦念的男人啊。
  为了这个对她不耐烦的男人,害父兄被流放,害沈家支离破散。
  “嫣然楚将军怎么说也是你的姐夫,本宫只允你这一次,下次不准对楚将军不敬了,可懂?”若非她是楚慕的妻妹,他怎会让她轻易登上他的马车。
  原以为会是一份缓和他与楚慕关系的助力,谁曾想这个沈浅梦如此不知分寸。
  连察言观色的本事都没有,她难道没看到他对楚慕的态度现在有所不同吗?就这般眼色还妄想进入太子府。
  他府上从不养闲人,即便是一名良娣,那都是身怀过人本事的女人。
  而不是像沈浅梦这么愚蠢的女人。
  “嫣然知道了,太子哥哥可不要生嫣然的气。”都怪楚慕这个臭武夫,这么大的人了,连自个儿都保护不了,还被人下毒。
  他若不中毒,太子哥哥也不会前来看他。
  她也不会因着言辞不当被太子哥哥训斥。
  沈浅梦怨恨地瞪了一眼躺在床榻上的沈昭。
  等她将那个不能下蛋的女人拉下太子妃的位置,她成为太子妃那日,她一定要让楚慕和沈昭付出代价。
  面对沈浅梦莫名的敌意,沈昭心里和明镜似的,知道这个蠢货又将一切过错怪罪到了她的头上。
  她怎么会和沈浅梦有一样的血脉呢,这般愚蠢被人利用发卖了,还要帮着别人数钱的人怎么会是她的胞妹。
  猛然间沈昭想到了什么,她心里一个机灵,会是她想的那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