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钢筋混凝土的应力释放声,以前也时不时会听到,不过一般都发生在晚上。
珀罗普斯没有多么在意,他继续写着、记录着、创作着,争分夺秒,哪怕机械臂发出过荷的呲响也毫不在意。
不知过了多久,楼下忽然从传来了一道突兀的玻璃碎裂声,响彻在空旷冷清的屋子里显得有些刺耳。
珀罗普斯有些奇怪,下楼去查看,原来是窗户没关好,桌子上的空水杯被大风吹到了地上。
将窗户重新合上,珀罗普斯又回到书房继续编写文案,他必须赶在公安厅的新闻发布会之前完成这一切。
他不知疲惫的写着,一直到明月初升。
“滴答、滴答——”
时钟规律的响着,伴随着水珠滴在水槽里的短音一起回荡。
珀罗普斯不耐烦的站起来,走到厨房把没有扭紧的水龙头关好;现在正是关键时刻,却总是有这样那样的东西妨碍他。
作为改造人,他的听觉比普通人类要敏锐很多,再小的声音都可能成为噪音。
珀罗普斯正要走出厨房,整栋屋子的灯光却都毫无征兆突然熄灭,周围瞬间被黑暗笼罩,本该启动的应急电源却毫无反应;改造人怔愣片刻,往窗外看去,只见其他住户仍旧灯火通明。
珀罗普斯立刻回到厨房拿了一把水果刀防身,他仿佛感觉到自己的人造皮上正在淌出滴滴冷汗。
——有人、有什么人闯入了他的家中。
珀罗普斯迅速冲到门口想要出去求救,但屋门竟然被不知哪来的外力所堵住,改造人慌了神,正要从窗户逃出去,屋中的每一扇窗户却都突然锁死,防火、放盗的铁帘猛地降下,差点削去他的一条手臂。
“是谁、你是谁——?!”
珀罗普斯彻底失去了冷静,朝空旷无人的屋子大喊起来,黑暗中似乎正有凶兽在虎视眈眈,逗弄着插翅难飞的猎物。
斜上方忽然传来了一声轻笑,改造人极好的夜视能力让他立刻就捕捉到了那道修长的身影。
金发警探就像是在自己家中一般,闲庭信步,从楼梯上缓缓走了下来,他分明笑着,可眼中却没有笑意。
“晚上好,坦塔罗斯先生。”
改造人闻言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眼,四肢有些紊乱的抽搐起来,他的机体很难处理大脑这一刻疯狂传达的大量电波。
“你在说什么....!我的父亲已经死了!我要投诉你,不仅私闯民宅还涉嫌诽谤!”
迪诺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般,慢慢走到大厅的吧台前,将一个高脚杯放在了桌子边缘,看着它摇摇欲坠,最后在地上摔的四分五裂。
“在‘坦塔罗斯’死后其实我一直有一个疑惑,他口中的花和其他人不同,那枚罂粟的花语与他的生平事迹并没有关系,倒是更像是在和什么人对话,‘安慰、死亡与爱’.....他想借此安慰谁,他又爱着谁?直到我看见了属于高桥的那朵双生花才明白过来。”
“那并不仅仅只是在代指高桥与胎儿的共生关系,还有另一层含义。”
迪诺将一个绘本丢到了改造人面前。
传说中,一个连年战争不断,即将走向衰败的王国的公主与敌国的王子相爱了,王子不惜背负叛国的罪名带着公主踏上逃亡之旅。
有一天,这对恋人被追兵逼得走投无路,手挽着手跳入了大海。
王子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漂流到了一个仙境般的岛屿,而可怜的公主就躺在他的身边,已经永远闭上了双眼。
痛失所爱,王子悲恸欲绝,守在公主的墓前七天七夜,绝食而亡;后来,岛屿上到处都长出一种一蒂双花的美丽植物,人们便称它为双生花。
“不过放到眼下,这个凄美爱情故事里的公主和王子的角色却要调换一下了。高桥是王子,而珀罗普斯才是公主。”
迪诺看着浑身僵硬的改造人,继续笑道:
“按照希腊神话中的描述,本该是坦塔罗斯的儿子珀罗普斯被做成了一桌菜肴去款待神明才对,而坦塔罗斯本人则将一直在地狱生不如死的活下去,忍受永无止境的三重之苦的折磨......以你们对‘神谕’的狂热程度,应该不可能出现死错人这样的情况......除非你们的神钟爱冷笑话。”
quot;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年轻人一般会比较偏爱咖啡、汽水、奶茶这样的饮品,但你招待我时,拿出来的却是苦茶,这倒是没有什么,毕竟招待客人时一般确实要拿出更正式一点的东西,真正有意思的在后面……当我故意激怒你时,你为了掩盖情绪,下意识地起身去修剪盆栽,我当时还奇怪,青年人中喜欢摆弄花花草草的人可不多……最后在逃跑时,你的机体明显跟不上你的大脑指挥,据我所知,珀罗普斯在成年后就紧追父亲的步伐,进行了长达十几年的身体改造,可那天,你逃跑时却像是第一次操控这个仿生机体一样,协调度差得可怜。”
迪诺屈指点了点自己的额头,“再结合神话传说,所有巧合都指向了同一个可能……那就是你和自己的儿子互换了大脑,真有趣。”
“?!”
改造人难以置信的后退了几步,就像在看什么怪物。
警探赞许般的鼓起掌来,像是刚刚看完一场什么精彩的戏剧。
“我不得不称赞这个大胆的决定,坦塔罗斯先生。这样也就可以解释得通为什么你的‘尸体’中印着的是罂粟了,因为那是珀罗普斯想对高桥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