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来送课业
  “裴……”
  “徐夫子唤我清宴便好。”裴清宴是真将谦逊有礼这四个字做到了极致,徐书龄越发觉得,当初自己要是再争口气,或许裴清宴这样的人就该是我的学生了。
  不过转念一想,那自己也遇不上沈津风这样的好弟子,只不过有得有失罢了。
  “那清宴今日为何会到竹院来?”
  裴清宴先将手中的一沓纸拿了出来,上面密密麻麻写满字,字迹用小楷写的整齐,只是有几滴墨点子不小心甩了上去,看得出写的人当时是心不在焉的。
  徐书龄不看落款的名字便知道这是沈知屿的东西,就凭那与沈津风相像的字,两兄弟年少时应该是同一教书先生教的,看起来相似极了,只不过沈知屿的字就如他人一样,要比他哥肆意一些。
  “您学生的课业被我捡到了。”他面上没什么表情,但做的事却有些出乎意料。
  裴清宴人冷清,虽然为人雅正谦和,但骨子里却带着疏离,仿佛将所有人都挡在外面,像这样的事情他更不会做,可今天却偏偏为了一份小小的课业亲自跑来送。
  徐书龄短暂的停顿了一下,而后无比自然的接过,半开玩笑的翻着课业说:“多谢清宴了,让我来看看这是那个学子课业都如此不重视。”
  那只有一人了,今天不是只有沈知屿一个没交课业?
  沈知屿实在不想与裴清宴见面,梦里的那些事情还未发生,他知道自己不应该牵连如今的人,但是现在,他只要看见裴清宴,心中那种纠结至死的情感便会涌上来,依赖、愤怒、害怕,这样的情绪只会在看见裴清宴时一股脑涌出来,让自己止不住颤抖。
  可徐书龄却非要招他过来。
  “沈知屿,你过来!”
  沈知屿实在不想动,他想,不就一个课业,送完就走了,干嘛要一直待在这里?
  沈知屿难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这课业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何必劳烦您一个世子殿下亲自送来。
  徐书龄瞪着眼睛看着一动不动的沈知屿,没法,沈知屿只好起身。
  躲是躲不掉了,那只好适应。
  沈知屿抬眼懒洋洋瞄了裴清宴一眼,看起来像个玩世不恭的小公子,可藏在袖子里的手却攥紧了,防止自己的异常被人察觉。
  不过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倒是没那么害怕了。
  只是被梦里影响,有时候总是冒出想多靠近裴清宴一些的念头。
  “你这小子,清宴帮你把课业捡回来免了你罚抄的责罚,怎么连句谢都没有!前几日学的君子之道都忘了?”
  沈知屿朝他拱手,“谢了,裴世子事务繁忙,劳烦您帮忙送来这份课业了。”
  他说话带刺,恭恭敬敬的行礼将两人距离拉开,摆明了要撇开关系。
  裴清宴看着他,仿佛没听出来一样,他说:“不谢,只是那天你走的匆忙,想着明日若是你未交课业会被责罚,便帮你带过来了。”
  这话说的暧昧,好像两人原本就认识似的,他一个商贾幺子,怎配让一个即将承袭的世子挂念?
  沈知屿狐疑的看着他,却见面前的裴清宴站在那儿跟无欲无求的佛休一样,不沾染尘埃,这话倒是像沈知屿多想了。
  算了算了,还是少接触为妙!
  “那多谢了。”沈知屿正式拱了手道了谢,便又回了自己的位置,打开书开始装模装样的看。
  裴清宴看着他低着头看书,徐书龄气沈知屿不懂规矩,两边看了看,担心裴清宴生气,却发现裴清宴盯着沈知屿看了一会儿,他连忙提沈知屿解释道:“这孩子怕是要到月末考核了,这时候开始着急。”
  “嗯,徐夫子,我还有课先走了。”
  “是是是,课业重要!课业重要!快回去吧。”
  送走了裴清宴,徐书龄眼神还留在远处,心中喟叹,不愧是汝南王府唯一世子。
  终于送走了人,沈知屿可算是松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这人犯什么毛病,不过确实也帮了自己免于责罚。
  下了课,沈知屿还记得在家里躺着养伤的崔少煊,出了尚学宫便直奔将军府,他打算翻墙头进去。
  只不过才走几步,面前一辆马车停了下来。
  马车通体为玄色,比其他普通马车要大上许多,深色车帘将其内完全遮住,看不清内里是什么情境。
  沈知屿不记得这个辆马车,不过此马车低调却不失奢华,那马车木材可是上好料,价值不菲,里面坐的人应该也是高权之一。
  他正要走,马车上的马夫来到他身侧躬身说道:“沈小少爷,世子说可以带您一程。”
  沈知屿一听“世子”两字就知道是谁了,他看了眼将车内遮住的窗帘,心中起了疑。
  裴清宴有这么好心?
  “知屿谢过殿下,只是知屿现下有急事,暂时不回沈府,世子殿下若有事找家父,便先行吧。”
  那马夫年纪看着有些了,鬓角有些白发,眯着眼笑时极其和蔼可亲。
  他也没走,反而说:“殿下知您要去将军府看崔小公子,正巧殿下也有要事前往将军府,这才与您顺路,所以捎带您一程。”
  裴清宴就连手下人也都是披着人面的笑面狐狸,恭恭敬敬,语气不缓不急,就算明知沈知屿不愿配合也都稳重如山,沈知屿心中不免对裴清宴这人又多了一层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