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流言蜚语很快就钻到了耳朵里:“那是谁?怎么和裴渡走在一起?”
  “卧槽,有情况!”咔咔的拍照声也响了起来,“两个人走得好亲密啊,绝对是在一起了吧!”
  闻秋听得头皮发麻,他只希望平平安安度过四年,不要得到任何注意,也不要惹上任何麻烦。可是该怎样让裴渡自觉走掉呢?闻秋一个人烦恼了一会儿,最终决定有话直说:
  “我能自己走吗……你太显眼了。”
  这话说得很无礼,然而他的语气却很可爱,是无可奈何里夹杂着一些抱怨。裴渡脚步一顿,“好吧,那你先走。”
  闻秋于是自己蹭蹭蹭往前走了一段,然后发现裴渡就跟在自己后面不远不近的地方。无论自己走多快或多慢,他始终就在那儿,好像牵着无形的风筝线,收放自如地操控着自己。
  裴渡跟在闻秋后面,也觉得很有意思,他见过不少有社交困难、自我封闭的人,他们出门往往也会全副武装,而且往往有些含胸缩背。但是闻秋的背影挺且直,像春天里柔韧的竹子。
  这家伙不仅不害羞,甚至还很大胆,敢明目张胆嫌自己烦的人,他还是第一个。
  刚消退了暑气的秋风,是一种夹杂着暖意的凉爽。当那阵风抚过omega的发梢,带着桂花的香气扑面而来时,裴渡恍然间有种错觉,好像是拥了人满怀一般。
  闻秋进了图书馆,很快地还了书,然后目的明确地去借自己需要的书。裴渡也没真打算拿他怎么样,就准备找个自习室呆一会儿,把教授刚塞给他的各种烦人表格填完。
  他正在一楼买咖啡,便看见闻秋下了楼,环顾了一圈,然后就朝自己走了过来。
  嗯?
  裴渡端着咖啡走过去:“书借完了?”
  “嗯,”闻秋抬头看了他一眼,从单肩包里取出一本硬壳的书塞给他,“顺便给你借了一本。”
  说完,他就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裴渡莫名其妙地低头看了眼书,发现那是一本心灵鸡汤读物,名叫《如何高效管理时间》。
  这是拐着弯儿骂自己闲着没事干呢,裴渡忍不住笑了起来,手里的咖啡都泼了点在手上。
  他其实很忙,既要应付学校的任务,又要打理自己的公司。好不容易起了点闲心,还碰上这么个不解风情的人物,真叫人啼笑皆非。
  尽管对闻秋有点兴趣,但他并没有什么追人哄人的耐心。送上门的他尚且懒得去挑,对这种不情不愿的,他也就随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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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到了十月份,天气渐凉,闻秋接到的单子渐渐多起来,于是他推掉了一些家教工作,改在家里专心地打字。
  他的英文好,几乎能达到母语者的水平,偶尔帮人写写英语作业,修改一下文书,润色一下翻译,算下来比家教工作轻松,赚得还要多一些。
  这一来二去,闻秋算了笔账,每个月吃进口药的钱算是补上了。他还抽空带小知了去医院复查了一次,检查结果很好,医生说孩子的各项指标都逐步接近正常,再观察一段时间,说不定就可以减少用药了。
  “孩子什么时候能说话呢?”闻秋问医生,“那天我好像听到他喊爸爸了。”
  “七八个月大的孩子可能会无意识地发出一些音节,但很难和具体的人对应上。”医生奶奶和蔼地笑道,“再过两个月,差不多就能认人了。到时候可以和你的alpha一起多和孩子互动,多教几遍说不定孩子就学会了。”
  闻秋的神色暗淡了一瞬,“好。”
  小知了独自躺着的时候总哭,然而一被他抱起来,就很乖地靠着,仰头看他,嘴里叫着“papa”,那水晶一样干净的眼眸里满怀爱意,满满的全是自己。
  医生说七八个月还没到认人的年纪,但小知了是不一样的,他特别聪明也特别懂事,他知道自己在叫谁。
  谢过医生,走出病房,闻秋看到医院里的夫妻都是成双成对地带着孩子来看病,只有他孤零零的一个。
  他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担心小知了长大了之后会有种缺乏感,看到别的孩子会自卑。
  今天没什么工作,于是他抱着小知了在医院边上的公园走了一会儿。小孩儿看什么都新奇,对着天空咿呀咿呀地叫着,小手抓来抓去。
  闻秋抬头一看,看到一片金黄的落叶打着旋儿落下来,落在了孩子的鼻尖上。
  小知了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啊啾”一声打了个小喷嚏,然后就咯咯地笑起来。
  “叶子。”闻秋拿起落叶搔了搔他的脸颊,“叶——子——”
  “咕唔……”小知了学着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闻秋又抓着他软软的小手去摸了摸喷泉,“水——”
  小知了立刻乐得拍打起了水花。
  玩了好几个小时,他都不肯走,闻秋的胳膊都酸得快失去知觉了,把小知了放在腿上晃悠着:“小知了啊,你怎么都不累的呢?太阳公公都落山啦,宝宝也睡觉了好不好?”
  小知了好像能听懂一样,真的安静下来了,张开胳膊要抱抱。闻秋将他抱起来,轻抚着他的背,轻轻哼着童谣哄他入睡。
  他知道为什么小知了那么贪玩,因为自己带他出门的机会太少了。这孩子短短的一生里,见到一大片蓝天的机会都屈指可数。
  他还是忍不住,花80块钱从网上下单了一辆婴儿车,准备以后多抽出时间来带小知了上外面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