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摊开右手心,金币就在那里。
  “哦,原来还在这儿啊。”闻秋仔细回想,是何羽变魔术的手太快了,他根本没看清。
  “嗯,它一直都在。”何羽微笑道,将温热的金币放在闻秋手里,“好了,现在好运是你的了。”
  闻秋攥紧了硬币,“谢谢何羽哥,我会好好珍藏的。”
  时间不早,何羽也要告别了。闻秋送他到门口,何羽便道:“我不知道你现在过得快不快乐,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一直都在。如果你觉得不顺心了,就来找我,我有足够的钱和能力,可以承担你、赵妈,还有那个孩子的生活。”
  说着,他将一张银行卡递过来,“密码是你的生日,没有上限随便花。”
  闻秋瞥了眼黑卡,却没有接。依附裴渡为生,或者依附何羽为生,这中间真的有区别吗?
  何羽仿佛是看出了他的心思,继续道:“说实话,站在你面前,我仍感觉对你有愧——现在我拥有的这笔财富,本该是属于你的。你不是在靠我养活,而是拿走本该属于你的东西。或许等你真正全部拿走的那一天,我心中的愧疚才能消失。”
  闻秋的心鼓噪起来,何羽说的话无疑击中了他的软肋。对,那本该是他继承的东西,这是他与生俱来的权利,这是父亲欠他的。
  他应该立刻答应的,可是心中又有另一种纠结,让他没有立刻回答。兴许是一切发生得太快了,他觉得自己还需要时间,“抱歉,我还需要想想。”
  “我还会再来看你。”何羽把卡放在了桌上,“希望下次来的时候,可以带着你一起离开这里。我在市中心买了房子,已经按照以前的样子装修好了。”
  何羽离开了,只留下些许淡淡的木质调香水气息。闻秋攥着那枚金币,长久地出神。
  何羽说要带他走时,他第一个想到的是裴渡。
  何羽很好很可靠,他从小就知道。裴渡给他的,何羽都能给,而且不计回报。
  只要他答应跟何羽走,就可以结束这段不对等的关系,他不用等着裴渡按心情翻牌子,把自己洗干净送上门给人操;也不用患得患失地计较每一笔付出和收获,满怀负担地接受裴渡的种种施舍;甚至小知了还可以得到稳定的alpha信息素来源,这对他的治疗也有帮助。
  然而他也很清楚,一旦他决定跟何羽走,他和裴渡之间就彻底结束了。哪怕他和何羽并非那种关系,然而alpha都有洁癖,不会容忍自己的omega和别的alpha亲近。
  该结束吗?该结束的。
  那是不良的、有害的关系,并且不会有未来。裴渡不会再信任他,也不会给他任何“名分”,更不会标记他、和他结婚。因为在他心中,自己始终就是一个怀上了客人野种的、满嘴谎话的前任男妓。
  裴渡只是还放不下他的身体,所以把温柔从床上带到了床下。然而热情会冷却,裴渡早晚有一天会腻烦。与其提心吊胆地等待着被抛弃的那一天,倒不如提前潇洒离开。
  然而闻秋不知道为什么,即使清醒地意识到了所有的利弊,他还是放不下、舍不得。他会构思一万个理由去拒绝何羽,然而此刻裴渡只要发一条短信让他去,他会立刻飞奔着去找他。
  闻秋疲惫地陷进了沙发里,头顶的日光灯发出滋滋的白噪音。房间里小知了睡醒后没看到他,于是开始哭闹,又传来赵妈哄孩子的声音。除此之外,黑夜是全然寂静的,只有他的心事在脑中嗡鸣不休。
  /
  闻秋并没有立刻考虑出答案,他和何羽互换了联系方式,也只是平常地相互问候,何羽没有再追问他的选择,而是给他留出了思考时间。
  另一件事很快就接踵而至,闻秋收到了金绫工作室的消息,让他去参加第一次编剧研修班培训。
  想要进入编剧行业,这无疑是个绝好的踏板,闻秋鼓足干劲,决心要好好表现。
  然而叫他没有想到的是,金绫看起来那么光鲜亮丽,她的工作室却租在一间老旧的写字楼里。空空荡荡的楼层里零星排列着小贷公司、按摩店、剧本杀店,但更多的是空房间。走廊里没开空调,灯只开了一半,看起来格外冷清。
  进了那间工作室,里面倒是很温馨,横七竖八的躺椅和沙发,散发着各种零食的香气,几个员工看起来都很邋遢……嗯,很有艺术家气息。
  隔壁房间则是临时留出来的教室,已经到了好几个人,长得都很有特色。最大的学生快四十岁,留着络腮胡子;最小的女生看起来就像个高中生,偷偷画了妈妈的口红,呈现出一种不搭调的成熟。
  闻秋在助教老师那里签了到,又等了一会儿,助教就环视一圈,“人都来齐了吗?钱小骏来了没?”
  “来了!”外面传来急切的声音,一个人急匆匆跑进来,直冲助教面前,“可不可以把这名字改掉,我有艺名!”
  “啥艺名?”助教嫌弃地抬眼。
  “柳星辰!”柳星辰讨好地笑笑,“麻烦您啦!”
  拜托完,他才看向室内,恰好对上了闻秋冷冷的目光。他“嚯”了一声,立刻走过去,手撑在闻秋的桌子上,“你是跟屁虫啊?我到哪儿你就跟到哪儿?”
  闻秋把他的手扫开,不动声色地说:“钱先生,根据比赛的结果,你才是吃我尾气的那个吧。”
  柳星辰火气立刻上来了,故意大声说:“你以为在这里你也可以走后门吗?我告诉你,金姐最讨厌那种溜须拍马的人了,你要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