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叶法善入京师时,武三思擅权,法善时常察听妖祥,保护中宗、相王及玄宗,大为三思所记恨,于是叶法善流窜去了南海。
玄宗即位,法善在海上乘白鹿,一夜到京。在玄宗朝,凡有吉凶动静,法善必预先奏闻。一日吐番遣使进宝,函封得十分的坚固。
吐番使者奏称:“陛下,此函内有机密,请陛下亲自打开,勿使他人知之。”
廷臣不知吐番使臣所言真假,这样说是何缘故,一时面面相觑,不敢开言。而此时叶法善密奏传音道:“陛下,此是凶函,陛下命令番使自已打开便知。”
玄宗依奏降旨:“叶番使者,在我大朝天国,众臣子面前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你且打开便是了。”
吐番使者领旨,马上打开函盖,便只听得哧的一声,函中驽发,番使中箭而死。这乃是番家见识,要害中华天子,设此暗机于函中,连番使也不知道,却被法善参透,不中暗算,反叫番使自着了道儿。
开元初,正月元宵之夜,玄宗在上阳宫观灯。尚方匠人毛顺心,巧用心机,施逞技艺,结构彩楼三十余间,楼高一百五十尺,多是金翠珠玉镶嵌。
楼下坐着,望去楼上,满楼都是些龙凤螭豹百般鸟兽之灯。一点了火,那龙凤螭豹百般鸟兽,盘旋的盘旋,跳脚的跳脚,飞舞的飞舞,千巧万怪,似是神工,不似人力可为。
玄宗看毕大悦,传旨:“速召叶尊师来同赏。”去了一会,才召得个叶法善楼下朝见。玄宗称夸道:“法善,如此好灯,你以前可曾见过吗?”
法善道:“陛下,此楼果然有鬼斧神工之巧妙。不过,依臣看将起来,西凉府今夜之灯也差不多如此。”
玄宗道:“尊师几时曾见过来?”
法善道:“适才在彼,因蒙陛下急召,所以来了。”
玄宗怪他说得诧异,故意问道:“朕如今即要往彼看灯,可去得吗?”
法善道:“陛下,这个道不是什么难事,不过一会去时陛下且不可以睁开眼睛,不然臣怕有失。”
玄宗听罢点头应允了下来,而此时叶法善手掐法诀喝声道:“疾!”
随着叶法善的声音落下,玄宗脚下,云冉冉而起,已同法善在霄汉之中。须臾之间,便已经再次降落而下。
法善道:“陛下,可以把眼睛睁开看了。”
玄宗闪开龙目,只见灯影连亘数十里,车马骄阗,士女纷杂,果然与京师无异。玄宗不禁拍手称好,而后猛想道:“如此良宵,恨无酒吃。”
法善道:“陛下随身带有何物?”
玄宗道:“止有镂铁如意在手。”
法善便拿着前往酒家,当了一壶酒、几个碟来,与玄宗对坐吃完了。
玄宗道:“好了,灯已看罢,起驾回京罢。”
法善领令,便再次让玄宗闭目,腾空而起。少顷,已在楼下御前。去时歌曲尚未终篇,已行千里有余。
玄宗疑是道家幻术障眼法儿,未必真到得西凉。猛然思量道:“刚才在西凉用如意当酒,这是实事可查。”
第二日,玄宗差个中使,托名他事到凉州密访镂铁如意,果然在酒家。说道:“正月十五夜有个道人,拿了当酒吃了。”玄宗始信看灯是真。
同年八月中秋之夜,月色如银,万里一碧。玄宗在宫中赏月,笙歌进酒。凭着白玉栏杆,仰望苍穹,浩然长想。玄宗不觉襟怀旷荡,便道:“此月普照万方,如此光灿,其中必有非常去处。见说嫦娥窃药,奔在月宫,既有宫殿,定可游观。只是如何能上去?”
玄宗想到此处,忽然想起叶法善来,急传旨宣召叶尊师,法善应召而至。玄宗问道:“尊师道术可使朕到月宫一游吗?”
法善沉思良久这才开口说道:“这有何难?就请御驾启行。”
叶法善说罢,将手中板笏一掷,便现出一条雪链也似的银桥来,那头直接着月内。法善就扶着玄宗,踱上桥去,桥面平直易行,两人过处,身后的桥便消失。
玄宗与叶法善走得不上一里多路,便到了一个所在,露下沾衣,寒气逼人,面前有座玲拢四柱牌楼。
抬头看时,上面有个大匾额,上书六个大金字:“广寒清虚之府”。玄宗便同法善从大门走进来。看时,庭前是一株大桂树,扶疏遮荫,不知覆善过多少里去。
桂树之下,有无数白衣仙女,乘着白鸾在那里起舞。这边庭阶上,又有一伙仙女,也如此打扮,各执乐器一件在那里奏乐,与舞的仙女相合。
看见玄宗与法善走进来,也不惊异,也不迎接接,吹的自吹,舞的自舞。玄宗呆呆看着。
法善指道:“这些仙女,名为‘素娥’,身上所穿白衣,叫做‘霓裳羽衣’,所奏之曲,名曰《紫云曲》。”
玄宗善晓音律,将两手按节,把乐声一一默记了。后来到宫中,传与杨贵妃,就名《霓裳羽衣曲》,流于乐府,为后世稀有之音,这是后话。
玄宗听罢仙曲,一时已经冻得嘴唇发青,便想归去。法善驾起两片彩云,稳如平地,不劳举步,已到人间。
玄宗二人路过潞州城上,细听谯楼更鼓,已打三点。那月色一发明朗如昼,照得潞州城中纤毫皆见。
但只夜深入静,四顾悄然。法善道:“臣侍陛下夜临于此,此间人如何知道?适才陛下习听仙乐,何不于此试演一曲?”
玄宗道:“甚妙,甚妙。只方才不带得所用玉笛来。”
法善道:“玉笛何在?”
玄宗道:“在寝殿中。”
法善道:“这个不难。”说罢将手指了一指,玉笛自云中坠下。玄宗大喜,接过手来,想着月中拍数,照依吹了一曲;又在袖中模出数个金钱,洒将下去了,乘月回宫。至今传说唐明皇游月宫,正是此故事。
那潞州城中,有睡不着的,听得笛声嘹亮,似觉非凡。有爬起来听的,却在半空中吹响,没做理会。次日,又有街上抬得金钱的,报知府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