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跟别人谈恋爱,然后被坏男人骗了?”
  李逸之笑得眉眼弯弯,凑近了些许,轻声道:“没关系,不用怕,说出来吧,我不会怪你的。”
  他语气神情柔和,语气轻柔,却怎么看怎么像个诈骗犯。
  钟明冷冷盯着他,下一瞬,双腿曲起向李逸之的腹部踹去。
  “嗷!”
  李逸之猝不及防被他一脚蹬下床,屁股着地,手还打翻了身后的凳子,顿时一阵人仰马翻。叮呤咣啷的一阵响后,李逸之从地上坐起来,伸手扶着自己被摔得顿痛的尾椎骨,抬头看向钟明:
  “好痛啊——”他哭丧着一张脸,指了指自己青青紫紫的脸:“我还受着伤诶,宝贝,你好狠的心啊!”
  钟明坐在床上,缩起自己的脚,冷然道:“都跟你说了我没谈过。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李逸之见他的神色不似作伪,略微眯了眯眼。他自信不会看错,但是钟明态度这么坚决——李逸之神色几变,最终换上了一副笑脸,对钟明道:
  “好了好了,我不问了,你别生气。”
  钟明不满他敷衍的态度,抿了抿唇,道:“你到底看出了什么?”
  李逸之转了转眼珠,弯起凤眼,微笑道:
  “看出了你会被坏男人骗。”他走进几步,低下头,轻轻执起钟明的右手,左右看了看,轻笑了一声:“我们小钟什么都好,就是有心软这个毛病。”
  钟明看了他一眼,收回自己的手:“还好吧。”
  李逸之笑了笑,知道钟明不太信这些。但他看手相是很准的,对方一定曾因为心软这个毛病摔过跟头,而且摔得还特别狠。
  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李逸之又嬉皮笑脸起来,笑着对钟明道:
  “但对我心软是没事的。”他巴不得钟明再多心疼自己一点。
  钟明瞥了他一眼:“别转移话题。你跟泰利的家族,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逸之得意的表情一僵,偏头咳嗽一声。虽然现在两人间的气氛轻松很多,但对于这件事,李逸之还是显得非常难以启齿。
  在半响的沉默后,李逸之去把椅子扶了起来,坐下来,低头搓了搓脸,接着抬起头,有些无奈地对钟明笑了笑:
  “这件事确实是我办砸了。”李逸之沉下脸,道:“泰利应该不是他的真名,他爸姓阮,是早年从华国移民过去的。”
  “最开始他们找上我的时候,阮家还是做实业的,看起来就是普通的商人。那时候他们接连到倒了霉运,秘方被竞争对手偷走,工厂被人恶意放火——所以找上我来改运。”
  李逸之抬手按住自己的额头,声音低下来:
  “我确实是没想到他们之后会去贩毒。”
  钟明心中微跳。原来是这样。他的神色渐渐沉下来。
  确实,对于居住在东南亚那片区域的人来说,做实业哪有贩毒来钱快。
  这听起来简直像是个有些荒谬的,暗含某种命运隐喻的故事。钟明垂下眼,到底是因为李逸之帮阮家改了运,所以他们才走上了贩毒道路,还是说阮家早就想好要贩毒,只是乘上了李逸之这股东风所以才得以蓬勃呢?
  李逸之双手撑在膝盖上,低着头,周身气压有些低。钟明看着他低垂着脸,神色颓唐,心想,这件事对李逸之的打击应该确实比较大。
  但能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愧疚,就说明李逸之至少有基本的善恶观。钟明看着他,轻声道:“至少现在看来,阮家已经衰落了。”
  如果阮家的生意还很好,泰利一个毒枭家族的大少爷也不至于沦落到给沈为年做马仔的地步。钟明道:“泰利现在成为这里的玩家,也未必不是一种因果轮回。”
  李逸之听到他的话,缓缓抬起头,凤眼中闪着亮光,惊喜地朝钟明道:“你在安慰我?”
  他特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伸手想握住钟明的手:“宝贝,我好感动,我就知道你是在乎我的——”
  钟明:……
  他对李逸之变脸的功夫叹为观止,冷着脸躲开了他的手。李逸之倒也不介意,他双手放在钟明床边,对他道:
  “阮家的气数将近,也有我的原因。”李逸之垂下眼,曲起收自己的指尖,漫不经心地说:“在知道他们贩毒之后,我回了趟山上,把家里的秘术全部烧了。这也许断了他们一部分的气运。”
  闻言,钟明诧异地抬起头,惊讶地长大了嘴:“……全部烧了?”
  就算他对风水的事情不太了解,听到现在也能想象一代代祖传下来的秘术应当是李家立身的根基。
  他皱起眉:“你们做这一行,都烧了,后面的人怎么办?”
  李逸之神情淡淡的,朝他挑了挑眉:“反正也不能靠这行挣钱,我管他们干什么?”
  他仰起头,朝椅背上一靠:“这秘术拿出来挣钱就要作孽,放在那也就是放着,还不如一把火烧了来得干净。”
  钟明:……
  李家出了你这个混世魔王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祖坟冒青烟了。
  钟明觉得有点头疼,他都想象出他年轻时候的样子。爱则生,恨则死,表面上笑盈盈的,实际上却是个完全不在意他人想法的独裁者。很多事情他做出来把身边的人气得肝疼,他还能笑眯眯地来一句‘怎么了’
  钟明庆幸自己遇上的是多年后已经被蹉跎地变得圆滑的李逸之。要不然他能被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