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安澈还是过来了,他先是打探了消息,芙斯托被找上门并不是因为别的,是医馆里爆发了冲突,有混血种精神异常伤了人,她作为当时在场的唯一混血种被叫过去谈话,大概几天就能出来。
  安澈跟着警卫到了监禁室,隔着栏杆看到里面坐着的的芙斯托。
  才几天没见她似乎瘦了些,脸上止不住的疲惫,眼皮无力耷拉,眼睛直直望着地面,鼻梁上也多了些灰尘。
  安澈抓着栏杆用力到指尖发红,轻轻喊了一声:“妈妈。”
  这一点声音在空荡荡的监禁室里都格外响亮,芙斯托立刻抬头,倦怠的眼里多了一道身影,似乎赋予了她一些力气,她站起来疾步靠过去,同安澈的手叠在栏杆上,紧紧地握着。
  她的眼里似乎有水光,眨眼又消失不见:“安,我的小宝。”
  安澈担忧地看着她:“妈,你什么时候能回家,不会在这里太久吧?”
  “不会的,别担心。”芙斯托手指贴在他脸颊,拇指揉着他的软肉,“有没有好好吃饭?乖乖跟哥哥一起,等我回家。”
  说起吃饭,安澈心情又沉郁起来,他似乎十分疑惑又说道:“哥哥喝了肉汤,总说有股奇怪的味道,还说有小骨头硌牙,不知道什么原因。”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着芙斯托的反应。
  芙斯托微微垂下头,抚摸着他的脸,怜惜地说:“一定是肉放久了变质,怪我没钱,等我出去一定给你们弄最新鲜的肉吃。”
  安澈抿唇点头。
  身后的西尔希女士同她问好,芙斯托高兴地捧着她的手轻吻了一下,感到由衷地高兴:“有你们来看望我,我真的很开心,等我出去一定要请你来我家里做客!”
  西尔希女士替她捋了捋额前发丝:“我相信你的手艺,一定是在外面买也买不到的。”
  第50章 :
  离开怪物公会的时候,西尔希拍了拍安澈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她不希望你这样愁眉苦脸的,往前看,尽情做你想做的事。”
  安澈沉默了一会儿,说:“你跟她关系那么好,为什么要告诉我她的秘密,你不应该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吗?”
  西尔希一贯精致而明媚的脸暗淡了些:“人不能一直做错事。”
  外面又开始下蒙蒙细雨,灰扑扑的街道一下子变得湿漉而深沉。
  安澈目光落在自己湿了半边的衣角,捏着边沿开口问:“你觉得那是错的,为什么不阻止她?”
  “没有人一直是正确的,我们只是想活着,或者活得更好。”西尔希说,“但最后我也做了错事,要和她一起赎罪。”
  雨不大,但很烦,连绵着将他衣服打湿了大半。
  安澈往边上站了些,像是想到什么似的问:“为什么她要杀艾莎?”
  那个死在后街的女教师,也是导致安澈进看管所的原因。
  “你应该知道的,如果你还没想到原因,那么我也不知道。”
  西尔希又开始打哑谜了。
  安澈只思索了一会儿便扯了扯嘴角:“我不知道。”
  也许是知道的,但他不太能立刻下定论。
  过了一个拐角,安澈看到街道对面打着伞的人静静等待着他。
  特意带了口罩帽子,遮掩那张与他分外相似的脸,只是眼睛依旧很亮。
  西尔希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你还有很多机会可以决定你的未来,无论是对是错,往前看。”
  伞停在安澈前面,外套先一步搭在他身上。
  南走过来揽着他,将他沾了些雨水的发尾搓干:“回家洗个澡,别感冒了。”
  安澈被严严实实遮着,他看着南把唯二的伞递给西尔希,隔着雨帘观察他的眉眼。
  长得很俊,线条流畅,眼皮薄,眼珠子是好看的雾灰色。
  被小雨淋着依旧优雅从容,成熟又稳重,尽显绅士风度。
  “南。”他微微动了下手腕,伞倾斜了些许,“进来。”
  他看到南笑了起来,立刻又凑过来,那张脸上浅浅的卧蚕也生动不少,并不显得幼态,而是温柔的。
  他好像也在谁的脸上见过这样的笑容。
  安澈紧了紧手中的伞,从余光里看到西尔希捂着嘴在偷看他们。
  他立刻拉着南靠拢了些,加快步伐:“先走。”
  南低下头,仔细听他说话:“嗯?”
  安澈有些无奈:“西尔希女士要看我们笑话了。”
  他看见南扭过头去,闷闷地笑。
  他也奇异地感受到了一丝轻快,在这沉闷的街道上,好像走路也变得有意思了些。
  刨除一开始的不愉快,南其实是个很容易让人亲近的人,他情商很高,只要他想几乎能同所有人相处得相当愉快。
  当然,他跟冬是势必不可能和平相处的,这几日他们之间除了冷嘲热讽就是挑衅斗殴,顺带让南三言两语引得冬立刻陷入自我怀疑,直到他被玩弄得实在可怜,安澈便会将他们俩隔开,严令禁止南再靠近冬。
  这是种变相的保护,但冬总克制不住自己,他想同南理论理论,他跟安澈的感情怎么可能像南说的那样恶劣,后来被说得丢盔弃甲,落荒而逃后,他深深记恨起了南,并各种吹安澈的“枕头风”,意料之外的收获是南一看见他凑到安澈身边就冷着脸,于是原本对着安澈只会正襟危坐的老实小狗就学会了“茶言茶语”,并学以致用,真是可喜可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