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愤愤踩着高跟鞋从楼上下来,一边走一边把自己头上的假发扒下来扔在垃圾桶里,尖锐指甲动作粗暴地将脸上的皮撕扯下来。
  等她走到大楼下的时候,那个身材火辣的貌美女郎,已经变成了一个金发碧眼、身材高大的英气男子。
  他穿着黑色皮夹克,下面是一条宽松的裤子,双手抄兜走到锦瑟园一处偏僻的矮墙边。
  抬头间,月光照见他眼角一道狰狞伤疤,给那张本就硬朗的脸增添了几分狠劲,那双骤然竖起的瞳孔,在暗夜里显得诡异而阴冷。
  他随手扯掉几根荆棘条,连助跑都不用,直接踩着墙,几下就越到了另一面。
  无声无息落地后,男子谨慎地朝四周看了一眼,随后直起身,慢悠悠地走到路边的一辆黑色路虎前,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路虎调头开走,刻意避开了主干道上的监控,最后消失在道路的黑暗尽头。
  “怎么没把人带出来?”
  路虎的副驾驶座上,一道雌雄莫辨的声音响起,男子抬头看去,却只看到了宽大的兜帽。
  “unfortunately(很遗憾),对方很谨慎。”
  他躺回座椅上伸了个懒腰,手里拿起旁边放着的折叠刀把玩,不知想到了什么,那张无聊透顶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点兴味来。
  “而且那位秦组长也在。”
  “如何?”
  他琢磨了一下,收起折叠刀,得出结论:“看起来很棘手,让人很boring(烦)。”
  “有他在,我们可能不好对小白花动手。”
  前面的人提醒他:“是bored(烦),请注意形容词。”
  他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在乎那么多particulars(细节)做什么,在华国待久了,我连母语都不知道该怎么讲了。”
  前面的人没再说话。
  *
  晚上十点的时候电力仍没有恢复,但夜医生已经到了要睡觉的时间,困得快要撑不住了。
  他坐在床边,长发散落在肩头,雾蓝色的眸子里布满水光,呆呆地看着秦妄跑来跑去,找地方挂他洗好的衣服。
  手电筒就放在他手边,秦妄的影子在里面晃来晃去,看起来十分忙碌。
  等到秦妄终于在阳台找到衣架把衣服挂好后,夜棠已经趴在床边闭上了眼睛,衣服和鞋子也没脱。
  他以为夜棠睡着了,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想把人放在床上盖上被子。
  只是他刚靠近,准备给人脱鞋,夜棠就睁开了眼睛,他从床上坐起来,有些不满地看他:“还没弄好吗?”
  “好了好了。”秦妄还以为是他把人吵醒了,连忙轻哄:“我不吵你了,夜医生把鞋子脱了再睡好吗?这样睡会不舒服的。”
  男人的声音很温柔,哄他的语气也很耐心,夜棠蹙起的眉头舒展开来,矜持地点了点头:“你帮我脱。”
  秦妄当然乐意至极,他单膝跪在地面上,把夜棠的鞋子脱下,然后起身扶着人躺下。
  期间夜棠很乖顺地倚在他的臂弯里,目光一错不错看着他,只是放在他胸前的细白手指不知在做什么,挠得他痒痒的。
  不过等到他起身的时候,就知道夜棠到底在做什么了。
  “你的扣子缠住我的头发了。”
  秦妄起身的动作顿住,低头看去,发现夜棠的一缕银发不知怎么弄的,在自己的扣子上缠了好几圈。
  如果他刚才不管不顾站起来的话,不仅会把那几根头发弄断,还有可能会伤到夜棠。
  秦妄呼出一口气,弯下腰,小心翼翼去解救那一缕头发。
  夜棠跟他离得很近,从远处看来,就是高大挺阔的身躯完全将那单薄的人笼罩住,无法被他人窥见一分一毫。
  两人相隔咫尺之距,冰凉和滚烫的呼吸相撞在一起,寂静的黑暗中,某些隐秘的情绪和心思被放大。
  正在秦妄思考要不要把扣子直接剪下来的时候,他无意间看见了夜棠轻颤的长睫,尚且带着湿漉漉的水汽,有些懵懂。
  仿佛若有所觉,夜棠突然抬眼朝他看了过来,雾蓝色的眸子里清晰地倒映出他的身影。
  秦妄不知道自己的呼吸何时变得沉重了些,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俯身过去了。
  第22章 标记
  心跳的声音越来越重,耳边却什么也听不见,眼前人就是最不可抗拒的存在,引诱着他不断深入。
  他能闻见对方身上淡淡的冷香,而现在,那股香气正被他呼吸进鼻息间,越来越近,越积越浓。
  秦妄眯起眸,手下用力。
  然而就在这时,勾在他肩膀上的手指一松,躺在他臂弯里的重量骤然消失。
  冰凉细腻的触感划过炙热的唇,如同天鹅绒般轻盈,秦妄回过神来,看着陷在枕头上熟睡的人,心中一阵怅然若失。
  那诱他沉沦的人自己坠入了甜美的梦中,却让他变得无比清醒,清醒地面对失落。
  而那刚才还百般不情愿解开的头发,这时候也顺从地散落下去,静静地贴在青年冷白的侧颊,随着他轻柔的呼吸起伏。
  秦妄泄气地抹了一把脸,他站起身,规规矩矩地给人盖上被子,把手电筒关上放在床头柜上,自己则走出卧室去了客厅。
  虽然睡不睡都可以,但秦妄今天可不想整夜无眠,显得自己跟欲求不满的怨妇一样。
  其实他带了钥匙,完全可以回家换一身干净衣服,然后再躺在床上睡一个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