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烦躁压制不住地上涌,他死死捏着香囊,齿根发痒。
  只要再咬一口,咬出血来,那股让他安心舒适的气味就会更浓郁一些。
  余窈没有发现未婚夫的异样,她见未婚夫一直捏着香囊放在鼻下嗅闻还以为他很喜欢这股香味,放松地转过了身。
  “郎君,我还有许多物什要收置,你若有事可以唤戴婆婆。”昨夜住的是父母亲院子的厢房,她要用的东西都不齐全。
  余窈做好了香囊,瞧着未婚夫的心情也愉悦,就想去忙自己的事。
  “收置什么?”萧焱半垂着眉眼,眼中的疯狂被浓密的睫毛挡住,平静地问她。
  “……郎君住的院子其实是我的,我要搬一些东西走。”少女红着脸不太好意思,房中在未婚夫看不到的地方,有她的各式首饰还有贴身的小衣、鞋子。
  一想到未婚夫睡过的床榻上可能还残留着她的气息,她浑身都发起烫来,眼睛也不敢往面容华美的男子身上看。
  香囊几乎被萧焱抓烂,沉默了许久之后,他嗯了一声。
  同时额间青筋暴起。
  余窈带着婢女绿枝忙碌了起来,过世的父母疼爱她,她屋中的东西也多的过分,饶是只收拾了一小部分也忙的她满头大汗。
  热意之下,她身上的幽幽香气变得浓郁,就连余窈自己都闻到了,不自然地用帕子擦了擦。
  虽然闻起来是一股清幽的香气,可母亲生前和她说过,身上的气味叫人嗅到了终究有些难为情。
  “郎君,已经收拾好了。”草草地装了一个箱子,余窈像是逃一般地快步走出了有着未婚夫在的院子,不小心连摆放的花盆都拌倒了一只。
  没在意,她方才擦拭汗水的帕子也掉了出来。
  约莫一刻钟后,一只手悄无声息将帕子捡了起来。
  原来是她身上的气味。
  男人冷笑一声,略一松手,又任由那方素色的锦帕落在地上,他抬脚踩了过去。
  “派人去查林致运,朕要知道他究竟能不能治好朕的头疾。”他厉声吩咐,眉间带着化不开的戾气。
  林致运的亲女儿有让他静心的玉石,林致运的外孙女身上的气息令他身心舒适,结果他自己身为太医却推脱说治不好他的头疾。
  欺君之罪,足以诛杀林家九族。
  若说之前仅仅是一时兴起,加上对镇国公那个老东西的厌恶让他考虑要带着少女返回京城,那么此时,他知道余窈这个人必须要回京,甚至进宫。
  除非有一天,她身上那股让他舒畅的气息找出了答案,他才可以放了她。
  ***
  余窈一回到厢房就紧闭了门窗,她让戴婆婆烧了热水,褪去了衣衫,入水沐浴。
  雪白色的肌肤遇热变得嫣红,她的唇,她的眼尾,她的脸颊也染上了颜色。
  水波荡漾,乌发之下,颈侧的那只咬痕也更加显眼。
  绿枝看到了眼皮便是一跳,低声道傅世子也太让人捉摸不透了,无缘无故地就咬娘子,还咬的这般重,虽然没有流血但又红又肿,可怖地紧。
  她的语气含着心疼,余窈用手摸了摸,思及那一瞬的疼痛,心脏跳的厉害。
  “郎君虽然有时容易生气,但他做的事都为我好。”她为未婚夫辩解,觉得咬自己一下没什么大不了的。
  抹些脂膏就消下去了。
  绿枝深知娘子的脾气好,摇了摇头拿了消肿的脂膏过来。
  “再者,郎君对我亲昵一些我才放心。不然的话,我怎么离开苏州城,投奔外祖父也不知道会不会出岔子。”她喃喃念叨,对未来有些许的不知所然。
  “娘子与世子之间有先夫人和镇国公夫人定下的婚约,为何还会提到投奔老太爷呢?”绿枝心生不解,按照她的理解,一到京城,娘子和世子就要成婚了。
  余窈靠着浴桶,一双细而白的长腿慢慢蜷缩在一起,“我也不知道,可是我总觉得有一些些奇怪,仿佛有一个声音告诉我,我和郎君的婚事不会轻易地完成。说不准,最后还是要投奔外祖父的。”
  她想自己和未婚夫才真正相处了一天,而在京城,她不知道有没有其他人已经和未婚夫相处了一个月,一年甚至更久。
  如果未婚夫的身边已经有了心爱的女子,即便只是一个妾室一个通房,她与未婚夫之间就很有可能散开。
  余窈埋在心底最深的期望,是未婚夫可以向父亲对母亲一般待她,一生别无二心。
  “如果要投奔老太爷,娘子,那我们就要带更多的轻软了。”绿枝想了一下,觉得也不能让戴婆婆她们留下,“有儿有女的已经都出府过活去了。戴婆婆还有王伯都孤身一人,还有这栋宅子,奴婢看未必能保住。”
  “若要去京城,带上他们,宅子托到族老那里。有郎君在,他们不敢想别的小动作。”余窈早就做好了打算,宅子是父亲母亲生前的住所,承载了他们一家人的回忆,万万不可以让大伯父或者二伯父看管。
  大伯母不喜欢她的母亲,二伯父是个极为贪财的,她不放心。反而族老更为公正一些。
  “可惜了那一半的银钱,我们在大老爷府上根本就没嚼用多少。”提到这件事,绿枝就愤愤不平,若多了那一半的家财,娘子的嫁妆就能更丰厚一些。
  将来到了京城,也能过的更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