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惹郎君生气了。”少女缩在宽大的椅子中,抿着唇闷闷说道。
  沮丧不已。
  ***
  上门的余家人被余娘子自己三言两语吓走了。
  常平默然片刻,原原本本地将底下人的禀报说了出来,不出意外引来了陛下目光奇特地打量。
  “原来那小可怜不傻啊。”萧焱想到人在自己面前可怜巴巴的样子,突然产生一种奇怪的联想,他以为孱弱不堪的小兽其实是有爪子的。
  虽然这爪子还不到挠伤人的地步,但若是慢慢地养着,或许会很有趣?
  “刘继祥的尸体呢?”他冷声问道。
  “陛下的意思是?”常平心道余娘子有一句话说的的确很对,陛下极其讨厌别人觊觎他的东西,当陛下自认为镇国公世子的那刻,刘继祥死的一点都不冤。
  “扔到那女人的面前,让她看看被绞死究竟是什么模样。常平,你亲自去。”萧焱淡淡地道,眼中一片沉寂的冰冷。
  ………
  汪氏一干人几乎是逃命一般地离开了城东,仿佛她们的身后有冤魂索命。
  杜氏贪财胆子却小的过分,一旦知道了余窈不再是她可以招惹起的人,连和汪氏寒暄都不敢了,草草地告别一句,就急急忙忙地回了自个儿的家。
  剩下的余氏族人也是如此,跑的飞快。
  这些年,她们在一旁看的很清楚,汪氏这位大伯母是怎么对待丧父丧母的亲侄女的。
  八字还没有一撇呢就收了人一半的家财,足足十万两的银子,养上百个小姑娘一辈子都绰绰有余。
  小姑娘穿着一身晃晃荡荡的孝服刚住进去第一天,汪氏就以不祥为名请了数个僧人到府中驱邪,将那座小院子硬生生地围了七七四十九天。
  若非族老出面提到昔年林氏为女儿定下的那桩婚事,搬出显赫的镇国公府来,杜氏真会觉得人会不明不白地死在小院里。
  因为照她的想法,她也忍不住会动些手脚。毕竟,人才只有十三岁,还不算长成呢,父母双亡后,小姑娘身子骨弱受点风寒一病不起是很正常的。
  人死了,另一半的家财不就轻而易举地到手了。
  杜氏甚至暗戳戳地盘算,等到侄女“病死”了,她和老爷定然找上门去,最好分个几万两的银子,都是一家人,怎能全让大房占了便宜。
  与镇国公世子的婚事护了人两年,小姑娘及笄的时候京中一开始没有来人,恰逢刘知府上任,汪氏就又动了心思,和小姑娘的大伯父两人真真切切地以为婚事不成了,要把人嫁给刘知府为他们的长子铺路。
  明明白白的事儿,苏州城大部分的人都心知肚明,这一次纵是余家的族老都没辙。
  但谁又都没想到,过不两日,京中送来了及笄礼,在镇国公府的威慑下,人又平平安安地过了一年。
  然后便是今日,镇国公世子终于出现在苏州,昔日处境艰难的小姑娘有了自己未婚夫的庇护,一改任人欺凌的模样,露出了尖利的爪牙。
  寥寥几句话,吓的汪氏和她们落荒而逃。
  刘知府被武卫军抓走的事谁不知晓,余家靠着与镇国公世子的一层姻亲关系在城中大大地出了一波风头,可没想到刘知府的死还另有隐情。
  镇国公世子知道了未婚妻这些年受过的委屈,他报复了见色起意最后还没如何的刘知府,难道会放过三番两次折辱人的汪氏吗?
  再换句话说,汪氏身后的一家子,余家上上下下的族人就能平安无事吗?
  杜氏等人能想到的,汪氏能想的更深更透,一踏进府门,她就瘫软在地,慌张无措地喊着自己长子的名字。
  “你不是去看望窈娘了吗?怎么弄得这幅模样?”余窈大伯父和长子就在府里筹办不久以后的宴会,他们见到失态的汪氏,表情都很惊讶。
  “母亲,你莫不是说了什么惹怒了五妹妹吧?”余昌孝心觉不好,他之前叮嘱过母亲好几次,就是怕母亲的想法还没转变过来,依旧以从前高高在上的姿态对待五妹妹。
  五妹妹不久后就是尊贵的世子夫人了!
  “不,我都是为了你们,都是一家人,为了你们余家人,她不会拿我怎么样的。”汪氏喃喃自语,脑海中总控制不住地去想她说的那句话。
  人被绞死的时候眼睛和舌头会凸出来,很难看。
  “你在浑说什么?”余老爷闻言,脸色微变。
  “她说刘知府死了!一年前,我们要把她送给刘知府,老爷,你忘了吗?!”
  汪氏咬着牙大喊,她对面的父子两人瞬间僵住。
  “老爷,大郎君,门外来了些人,说是有一份东西要送到府里。”气氛凝滞中,余府的管家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额头冒汗不止。
  ***
  自觉惹了未婚夫生气,余窈无论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
  六月初十这一天恰好是天贶节,据闻在天贶节的晚上,天上的神仙会下凡巡视人间。
  为了迎接天神,苏州城这一日不仅不会设宵禁,还会开放所有街道让百姓们敲鼓跳舞进行祭祀。
  天贶节是苏杭这边的传统,余窈不知道京城是否也有,但她觉得这是哄未婚夫开心的一个好机会。
  傍晚天色刚暗下来,她就磨磨蹭蹭地来到了未婚夫的身边。
  “郎君,今夜你想在苏州城中游玩吗?”少女的一双眼睛明亮,语气含着讨好,“祭神,今夜要祭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