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归墟仙域深处，陈念之隐隐觉得心中剧痛。
他掐指推算了片刻之后，不由面色微微发白，一双瞳孔之中泛起了滔天杀意。
“怎么了？”
姜玲珑揽住她，忍不住询问道。
陈念之摇了摇头，叹息着说道：“他们命中的劫数，终于还是应验了。”
姜玲珑闻言沉默了，并未再开口询问。
“……”
“杀杀杀……”
混沌天极域深处，陈贤长杀到了癫狂。
他独自一人杀穿了混沌天极域的群雄，却遭到了更为可怕的强敌。
四大帝庭之中最强的纯阳帝庭出手，集合了数十位盖世强敌围猎他。
不可否认的是，纯阳帝庭是真的强大，这一脉有七位绝世帝子，似乎都施展了某种禁法强行提升底蕴，都是修成了七不灭根基，为首之人更是修成真灵根基的盖世强敌。
按理说，以三十三天沧海神珠的强大，哪怕面对这么可怕的强敌，陈贤长也足以镇压一切。
可是对方绝非凡人，纯阳帝子施展大帝禁器，强行击散了三十三天沧海神珠。
因为三十三天沧海神珠少了最关键的三枚，以至于阵器不够圆满无暇，居然让纯阳帝子找到了破绽。
无奈之下，陈贤长只能燃烧气血元神，一路硬生生杀穿阵法，从苍茫混沌之中逃走。
一路近乎油尽灯枯，才暂时逃出了强敌的追杀。
而在万神原始域之中，缘生更是近乎处于绝境之中。
因为万神原始域太过强大了，这里亦有不少陈念之的大道之敌。
四大帝庭不仅派遣了多位顶级古仙过来，而且还说动了数位拥有陈念之大道之敌的大罗神族。
在大战之中，缘生遭到了上百位强敌的围攻，哪怕是施展了绝世手段，居然都难以杀出重围。
他只能在阵中与群雄拼杀，本就处于绝对不利的局面，更是大战得出惨烈无比。
好在，缘生有陈念之赐予的九死涅槃珠，此等一次性先天灵宝若使用在大罗金仙之上，最多也就能够替死九次罢了，只能恢复一定伤势。
可缘生如今的修为，却能够接连九次圆满复苏，并且每一次都会吸收九死涅槃珠的力量，让自身变得更加强大。
但此时，缘生面对上百位强敌的围猎，一次又一次的陨落又复生，每一次都在拼尽全力的厮杀。
接连九次复生之后，缘生硬生生斩杀了数十位强敌，可终究是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了。
他的法力耗尽，肉身遍布了伤痕，修为几乎油尽灯枯，元神更是近乎到了熄灭的时刻。
一群强敌以先天灵宝将其镇压，又敬又佩的看着他，来自幽玄帝庭的帝子忍不住道：“此人竟然如此强大，若非我等布下杀阵，又携带了帝君禁器的话，恐怕还真拿不下他。”
另一旁，来自万神原始域的一尊神明也叹息出声，忍不住开口说道：“哪怕祭我道有缺陷，但以此人的实力，一旦证道大罗金仙，必定是混元帝君之姿。”
“不过是以太阴遗藏强行提升战力罢了，未必真有那么大的潜力。”
另一人摇头，语气虽然轻蔑，但是眸光之中却却还是十分凝重。
就在这时，一位来自万神原始域的帝子询问道：“他已经油尽灯枯，不灭元神都已经裂解了，我等将其彻底猎杀吧。”
“慢着。”
就在这个时候，幽玄帝子开口说道：“此人实力如此强大，或许可以利用起来。”
“我幽玄帝庭有幽冥妙法，可以用他的神魂作为根基重塑新的元神，塑造成我幽玄帝庭的魂奴。”
“此举若成，或许我们可以得到关于祭我道和归墟道人的记忆。”
其他众人微微一愣，万神原始域的某位帝子开口询问道：“他已经修成真灵根基，此举真的有用吗？”
“有用。”幽玄帝子开口，冷笑着说道：“他虽然修成了真灵根基，但周身七大根基凝聚一体而成，似乎有别于普通的真灵根基。”
“此等特殊的元神，并没有真灵元神那么强大，而且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或许可以试一试。”
话音落下，幽玄帝子取出了大量的养魂木，又布下了一道可怕的禁忌阵法，将其困在阵中炼化。
与此同时，在阵法之中，近乎油尽灯枯的缘生，突然感觉一道神魂之力涌入体内。
紧接着，一道禁忌阵法涌入他的体内，开始撕碎重塑他的元神之力。
这让缘生眉心微皱，泛起了一丝凝重之色，祭我道的元神早就与肉身融为一体，几乎难以重塑和更改。
只是他如今到了油尽灯枯之际，受到了不可逆的伤势，元神几乎如同烛火一般随时都会湮灭，拥有被重塑的可能。
不过以他的真灵根基，完全可以与这股重塑之力对抗，只是代价就是他会彻底陨灭。
当然，真灵根基强大无比，即使受到如此伤势，乃至彻底陨落都能够复苏归来，只是这需要漫长的时间才能够达到。
念及此处，缘生就准备拼死也要阻止这股力量。
“不，我不能死！”
可就在这个时候，缘生突然念头闪烁：“我答应过师尊，纵使身死陨落，亦要修成祭我道助他老人家补全大道。”
“若是师尊能成道，纵使元神重塑，我不再是我又如何？”
缘生心中低语，回想起年幼之时万魔肆虐，天地哀鸿遍野的旧景。
在他最绝望之际，天穹落下一卷古书，赐予了他修行之路。
“星辰大劫，苍灵破败。”
“魔族破星之战，星灵一族折损殆尽，本座出手平定苍灵魔劫，斩灭域外天魔，此界已无元神之上的魔族。”
“然苍灵古星之上，仍有许多低阶魔修苟延残喘，更有魔修传承散落其中。”
“若是放任不管，千百年之后，此界恐再生魔乱。”
“吾怜众生苦，传下道经一卷，望汝好生修行，日后若能平定浩劫成仙，你我或有再见之日。”
缘生心中低语，想起了当年初见之景，终于还是缓缓垂下了眼眸。
他开始借助这股禁忌之力，将自己破碎微弱的元神重组，他将自己所有的记忆都给了新生的元神，最后的心念化作了一句话。
“因缘生，因缘灭。”
“一念缘生，九死缘灭。”
“你就叫‘缘灭’吧，替我好好的活下去，杀尽外面那些蝇营狗苟之辈，帮助师尊完善祭我道。”
“嗡——”
霎时之间，缘生所有残破的元神，尽数涌入新生的元神之中，成为了‘缘灭’的根基。
外界，眼看重塑元神如此顺利，幽冥帝子不由露出了狂喜之色。
他看着缘灭，不由闪过惊喜的念头道：“如此强大的魂奴，若是能够重塑成功，我这次量劫岂不是能够横推一切？”
心念至此，他开始取出诸般奇珍和宝物，其中不乏幽玄帝君赐予他弥补根基的重宝。
如此多的重宝尽数涌入缘生体内，开始在禁忌阵法的作用之下重塑缘生的神魂。
眼看神魂就要成型，幽玄帝子不由泛起笑容，他当即调动禁法想要炼化元神，开始修改新生元神的记忆。
可在这个时候，他发现这新生的元神居然难以更改。
他哪里知道，祭我之躯本就是一个大号的元神，原本就是修士的道胎蜕变而成，而道胎原本就类似于修士的元婴。
只是完成祭我之后，新生祭我之躯是血肉、元神、大道、道果等等根基的集合体。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更改祭我之躯元神的记忆，就等于要同时重塑大道、肉身、还有道果等一切根基。
幽玄帝君的禁法擅长重塑元神，将其变成自己的魂奴，可对这种祭我之躯却没有什么用处。
此刻，幽玄帝子察觉到不对，当即想要终止帮助缘生重塑元神，可惜却已经迟了。
“轰隆隆——”
霎时之间，天地震颤，虚空摇曳。
缘生……或者说新生的缘灭破空而出，面色平静的屹立在了天穹之上。
这一次重塑元神，新生的缘灭拥有了缘生所有的记忆，也拥有同样的真灵，却再也不是昔日的缘生了。
他缓缓垂眸，接受着一切记忆，最终又垂下眸子看向了众人。
“你——”
幽玄帝子顿感惊悚，当即想要抽身离去，可惜却已经来不及了。
但见圆满瞬间出手，一道至强的湮灭大道扫荡天宇，瞬间便将幽玄帝子打的灰飞烟灭。
破而后立，大破大立之后的缘灭，已经绝非此前的缘生能够媲美的。
更恐怖的是，缘灭在继承了缘生荡魔大道的同时，又从毁灭与重塑之中悟出了‘湮灭’和‘生机’大道。
如此两条大道交汇而成，已然踏足了真灵大道领域。
幽玄帝子不过强行提升的七不灭根基，在没有阵法和上百位顶级古仙的帮助之下，又如何是缘灭的对手？
杀了幽玄帝子，缘灭踏出了阵法之中，掐指推算了片刻之后，发现这次重塑元神已经耗时十几万年，昔日那些围猎自己的身影，都已经前往天渊古路历劫了。
“角色互换了，诸位……”
明白了一切因果之后，缘灭平静的叹息一声，最终消失在了混沌之中。
“……”
缘灭诞生之际，另一边混沌深处，一座混沌巢穴之中，陆崇阿满脸的风霜之色。
历经多年征战，陆崇阿先后逃脱了数十次追杀，前后也反杀了多人，身上的伤势也在不知不觉之间越来越重。
此刻，陆崇阿手握一枚古印，露出了缅怀之色。
“萦回，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陆崇阿缓缓开口，瞳孔之中更是有几分滔天恨意。
他陆崇阿崛起于微末，毅力、恒心、魄力始终都不缺，甚至成仙之前始终都是一路横推群雄，展现了无可匹敌的锋芒。
可是自从拜在陈念之的门下之后，便始终中规中矩，只将前人的法门修炼到极致，始终都是稳扎稳打未曾有过冒险之举。
可直到道侣陨落在怀中的那一刻，他才明白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绝对的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