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他们紧张的人定然是重病之人,经了诊断却只是乍暖还寒季节里常见的小感冒。
  诊断的医师神色沉静,在两位老人家患得患失询问情况时道:“令公子弟子不够强健,如果没有更多症状总是吃药反而不利于养身,此次只是受凉,天寒时喝些姜汤御寒就好。”
  闻言,原本安静站立在她身后身形修长的青年眉头皱了起来,上前一步呈保护姿态将医师半挡在身后,面上带出凶相喝问:“你们一定要请珠世小姐走这一趟,结果只是因为这等连病都算不上的症状,究竟是故意耽误我们时间还是别有企图?”
  不说话时只是面色清冷的人此刻眉毛倒竖,就连身体也是紧绷仿佛立刻就要攻击谁,骇的老夫妇连忙要喊人,却被他们的儿子拦住。
  “抱歉,我曾经重病濒死,调养好了之后已经许多年没生过病,这两日乍一露出苗头父母就过于紧张,并非有意叨扰。”
  淡青色短发的青年眼神依旧警惕,语气微嘲:“又是重病濒死又是好多年不生病,不觉得话里矛盾吗?”
  “愈史郎。”
  语气温柔的一句呼唤却让原本毛都要炸开的青年皱了皱眉,不太甘愿却听话地撇开眼收敛了攻击性,眼睛的余光却还注意着珠世小姐。
  这家人只是普通人,家中护卫也看着也没几个真材实料的,或许不是其他恶意的原因骗了他们过来,但也说不定是看珠世小姐温雅姝丽有别的企图呢。
  气质娴雅的女性医师抬眼去看那位‘病人’,三十余岁的男子,斯文温雅。
  “实际我也不单为治病来,只是听闻贵府一直在寻找夏医师,去年忽然停下,可是有消息了吗?”
  斋藤长明怔了怔,为这个已经阔别十余年的名字。他垂眸笑着:“您也认识夏先生吗?确实有些消息,我的一位朋友说见到过他……”
  珠世正有些紧张,就听说那位朋友见到夏榆青已经是六七年前的的事情了。
  静雅的女子希望落空,心情低落下来。
  原本已经打定主意不再在意那个人的消息,见珠世如此忍不住询问:“您也在找他吗?”
  珠世摇了摇头,视线朦胧定在半空:“他大概已经死去了。”
  斋藤长明略失神:“他那样好的医术……”
  珠世没有多谈,带着愈史郎离开了。
  斋藤长明嗅着房间内早已经习惯的紫藤花香,心情复杂。
  那位救下他的俊雅医师曾给出要来他家中观赏紫藤花的约定,却又没能履行。当时还是斋藤家主的父亲也没能用人脉打听出来什么,加上对方院子里植物全部枯死的诡异迹象,所有人都默认已经出事,他那些大概称得上少慕艾色的心思也因此戛然而止。
  一直打听他的踪迹只是有些不愿相信,本没有希望能够得到什么回答。所以蓦然在从新识的友人那里得知夏先生的踪迹,长明惊喜之后就是疑虑。
  他想会不会是他惹人厌烦,以致先生隐姓埋名也要摆脱,更或者是忘记了吧,他只是对方救下那么多人中平平无疑的之一,没值得特意记的。他也不必再执着、或者说是不甘什么。
  雨已经下了许久,石制的台阶也湿滑的油润。
  装扮气质都带着古意雅致的女子心不在焉地想着什么,脚下就有些不稳。
  “小心,珠世小姐。”愈史郎虚扶着,珠世搭住他的手腕站稳,道:“抱歉,麻烦你了。”
  “没有。”
  身姿有些高挑的青年不自然地红了耳朵,进门收了伞另一只手悄悄摸了摸被心上人搭过的那节手腕。
  愈史郎并不知道珠世曾经想过死在那一战里,只知道自己回去之后,珠世已经服下了变成人类的药,怔怔地站在庭院里晒着太阳,愈史郎毫不留恋长远的生命,跟着服下药转变成人,跃跃欲试地计划着追求心上人的计划,虽然,到现在他都长成青年模样,计划依旧还是计划没胆子付诸实践……
  愈史郎不知道珠世为什么那样在意一个已经死去的人的消息。
  决战当夜他因为要控制鸣女被夏榆青的木结界阻挡在外,太阳出来后即便焦急也只能找个地方临时躲避,还是被那些剑士发现才遮挡严实进了鬼杀队。
  看着心不在焉的珠世,愈史郎眉头越皱越紧,头一回问起:“那个……夏先生他做过什么吗?为什么您看起来很在意他?”那人长得妖异,分明配不上珠世小姐。
  愈史郎厌恶恶鬼厌恶无惨只是因为珠世,本身并不似鬼杀队的剑士那样抱着深切的仇恨,所以当初知道无惨已经死掉也没问过程。
  珠世见愈史郎因为她的关注而对夏榆青本能排斥的样子,沉默片刻,还是对他讲了当时的情况。
  ——
  植物结界被阳光烧灼,越来越多的阳光照射进来,附近被夏榆青侵入了细胞的所有植物都化为灰烬,原本的草地成了光秃秃一片。
  战局已定,祢豆子和真是被鬼舞辻无惨转变,早早退出战场吃下恢复成人类的药,避免随着无惨死去。
  努力向阴影处蜷缩以多苟活一段时间的无惨无法理解猗窝座迫不及待的自杀,只以为那是夏榆青操控,于是努力策反被阳光烧到手的童磨:“你没有被他完全操控吧?他杀了猗窝座难道会放过你吗?你也不想死的吧……”
  童磨苦恼地头顶铁扇遮住照向他脸的阳光,根本不理会前老板的聒噪,只深情款款地想拉起身边花柱的手又被警惕的蝴蝶忍挡住,他摇头晃脑叹息:“在美人注视死去即便下地狱也会幸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