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掌事女官不卑不亢地回答道:“回皇上,孟妃冲撞了太后娘娘,太后娘娘罚她跪在这里思过。”
  谢若玄匪夷所思,“思过?”
  他看向台阶上宏伟的殿宇,然而殿门紧闭,只有匾额上“慈宁殿”三个字清晰至极。
  谢若玄嘴角扯起一抹冷笑,上前一把将孟知爻扯了起来,“起来,别跪她。”
  孟知爻愣愣地看着谢若玄,一副被冻傻了的样子。
  旁边掌事女官立即道:“皇上,让孟妃跪在这里思过是太后的意思,您……”
  谢若玄面无表情,“那又如何?”
  掌事女官一噎,没想到谢若玄居然如此不给太后面子。
  谢若玄解下身上的大氅,披到了孟知爻身上。
  孟知爻整个人冒着寒气,显然冻得不轻。感受到身上的温暖,她半垂着眼,嘴唇轻颤,哆哆嗦嗦说了一句,“谢谢。”
  谢若玄眉眼间寒意透骨而出,似比这冰天雪地还要冷上几分,“孟妃是朕的妃嫔,旁人没有资格处罚她。来人,赏慈宁宫所有宫人每人二十杖。”
  掌事女官大惊。
  赏慈宁宫宫人每人二十杖,这不是当面打太后的脸吗?
  谢若玄疯了?
  裴梦全也迟疑道:“皇上,这……”
  谢若玄笑了,那笑容中透漏着杀意,“怎么,想让朕亲自动手?”
  裴梦全一颤,连忙抬手召来侍卫,将这里所有宫人都控制住了。银甲摩擦间发出金石之音,一众宫人被按在地上,吓得脸色惨白,连忙求饶道:“皇上饶命啊!求皇上饶命——”
  那掌事女官挣扎道:“我是太后的人,你们谁敢动我!”
  侍卫无动于衷,准备拖她下去,谢若玄淡淡道:“那个,杖毙。”
  此言一出,全场蓦地安静下来,不可思议地看着谢若玄。
  只见谢若玄居高临下地看着掌事女官,那眼神不带任何感情,如看草芥。
  掌事女官当即被吓懵了。
  侍卫得令,去拉掌事女官,就在这时,一道年轻威严的声音响起,“住手。”
  空气顿时一停。
  台阶上,太后乔姿蝉在一众宫人簇拥下缓缓走出。她宫装华丽,周身气度非凡,面容却极其年轻,貌似只有二十三四的样子,整个人雍容华贵。
  掌事女官见状,立即挣脱侍卫,跪在她面前,哭求道:“太后娘娘救救奴婢,皇上要杖毙了奴婢,求太后娘娘救救奴婢!”
  乔姿蝉目光落在谢若玄身上,“皇上一定要如此打哀家的脸吗?”
  谢若玄神色不屑,“难道太后没有打朕的脸吗?”
  乔姿蝉愠怒,“是孟妃顶撞哀家在先,哀家才不得不罚她。”
  谢若玄反唇相讥,“若非太后以所谓勾结叛党的名义,召见朕的爱妃,朕的爱妃也不会顶撞太后了。太后娘娘,您不必在此颠倒黑白。”
  乔姿蝉一脸震惊地瞪着他,手指颤抖地指着他,震怒不已,“放肆!”
  谢若玄却佁然静立,只沉声道:“还不动手?若等朕亲自动手,这慈宁宫死的可就不止一个人了。”
  众人齐齐打了个寒颤,侍卫们不再迟疑,上前拎起那掌事女官,将人拖了下去。一时间,哀嚎声不绝。
  乔姿蝉气得脸色涨红,“孽障!孽障!”
  孟知爻直直盯着谢若玄,清澈的瞳孔里清晰倒映出谢若玄的模样。
  谢若玄给她整理好衣襟,抬眼对乔姿蝉冷冷道:“炎兴帝与静姝皇后是如何死的,想必你比我清楚,若你再不安分,朕不介意送你去给熹平帝陪葬。”
  熹平帝篡位后,囚.禁了炎兴帝和静姝皇后。他对他们做了什么,乔姿蝉绝对一清二楚。不需要谢若玄多说,众人都理解谢若玄的意思。
  不过,话音落下,不止是乔姿蝉,连周围一众宫人也都惊呆了。
  上一世谢子羲虽然不喜欢乔姿蝉,但与乔姿蝉井水不犯河水,没想到这一世,他居然敢对乔姿蝉说出这样的话。
  看来传闻眼前这个谢子羲是赝品的消息,是真的。
  谢若玄没有管旁人在想什么,他垂眸打量了一眼孟知爻,确认大氅系好后,拉着她离开了慈宁宫。
  深秋寒风萧瑟,谢若玄走在前面,掌心温度通过指尖传到心间,孟知爻低头看了看两人相握的手,乖乖地跟在他身后,当个安静的摆件。
  她亦没想到,谢子羲竟与史书中记载的不同。
  貌似没想像中那么昏庸?
  长长的宫道安静寂寥,谢若玄牵着孟知爻走在宫墙下,人影渺小如蚁。
  四周十分安静,一个路过的宫人都没有,仿佛一座空城。若非轻微的呼吸声在耳畔响起,恐怕以为身处梦中。
  孟知爻抬头看着谢若玄的侧脸,半晌,轻声道:“谢谢。”
  谢若玄似在沉思,闻言,淡淡“哦”了一声,“不用谢,如果以后那个女人再召见你,你不用去。若是她来找你,你就闭门不见,不用理她。”
  孟知爻乖巧点头,“好。”
  谢若玄松开了她的手。
  孟知爻一愣,这才反应过来两个人的手一直牵着。她看了一眼谢若玄的背影,连忙小跑跟上去,“你去哪儿?”
  “回干元殿。”
  孟知爻停了停,“哦。”
  转过一道宫墙,只见飞廊台阶上站着一名华衣少女。她见谢若玄和孟知爻并肩走过来,蓦地发出一声嗤笑,阴阳怪气道:“你不娶我了,原来是看上了她,可她看上去也没那么像靖城王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