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几次的治疗来看,他的抑郁倾向倒是不难引导。只要方法得当,他肯配合的话,我可以向你保证效果立竿见影。”
  突然低下头,男人叹了口气又说道,“但他潜意识里对这些事情是很逃避的,甚至是封存。和失忆不一样,这种情况在受到刺激后极易再次爆发,属于恶性循环。”
  “因为压抑的程度越深,反应就越剧烈。”
  “那就没有办法了吗?”
  余景杭听他说了这么多,心里也是沉沉的,像压了块大石头。话里更是掩饰不住的心疼和担忧。
  “时间。”
  “催眠或许会有效果,但因人而异。主动权还是在他手里,如果他太过执念...”
  “而且催眠对大脑有一定损伤,不能过于频繁。”
  两人之前在d国留学的时候因为是老乡,一来二去也就成了朋友。他话没说的那么直白。但余景杭能猜到,‘如果暮白不能自己走出来,或许真的治不好。’
  那段时间男人每天都焦头烂额,医院里一堆破事,晚上回家还要去看那一摞摞的治疗案例(心理学)。
  与此同时。
  时家那个女人的步步紧逼,高强度的工作量...,都让时暮白肉眼可见地消瘦,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就这么断断续续地治疗了一年多,还真像冷修然说的那样,情况渐渐好转,至少表面上时暮白已经看不出任何问题。
  可余景杭那么了解他,自然知道他还是没走出来。不然怎么会恨不得每天24小时都扑在工作上。
  “景杭,你要给他一点时间。”
  每次看到男人那张惆怅无比的脸,冷修然都会劝他想开点,仿佛他才是病人一样。
  余景杭——操心的老妈子一枚。
  而真正的病人则是根本不放在心上,倒是很听话,让吃药就吃药,让复查就来复查。
  不过跟例行公事没什么区别,整个人不会开怀大笑,也不会痛哭流涕,人类那么多的情绪到了他这,都失去了活力。
  有的只是在酒桌上那恰到好处的假笑和几乎不会变的冰块脸。
  “景杭。”
  看他不知道想什么那么入神,时暮白只好叫了一声。还伸手在他眼前晃了几下。
  “额,怎,怎么了?”
  “想什么呢?跟我说话还能走神。怎么,谈恋爱了?”
  “我倒是想,可我这桃花运可比不上你时大少爷。”他揶揄道。
  被这么一打断,余景杭也不去想以前那些糟心事了。人呐,还是得学会向前看。
  但现在嘛,他也要确定一下。于是,
  “暮白,你跟我说实话。你俩现在算是定了吧?”
  就是知道那件事是他的心结,余景杭才怕他做错事。有些人就是喜欢钻牛角尖,没等别人说什么就先把自己贬的一文不值。
  不巧的事,时暮白就是这种人。
  现在都25世纪了,连帝国的生育率都呈现断崖式下跌,十个打工人里有八个都有点抑郁,何况他那心里问题也算是家庭创伤了吧。
  他就怕男人因为这事觉得自己配不上那丫头,就他那闷葫芦性子,整天胡思乱想的,最后肯定是逃避,分开不见一了百了。
  ‘我倒觉得姓林的才该知足,要不是那次意外她能娶到这么帅气又会挣钱的美娇夫。’(来自家属的滤镜)
  本以为会看到他笑着说‘是’,毕竟两人现在正是热恋,如胶似漆的。
  结果面前的时暮白先是错愕,似乎是没想到他会这么问。然后才说道,“都已经结婚了,还说定不定的干什么?”
  “可你们当初是协议结婚!”男人面色严肃,突然想到什么,他惊讶地问,“那份协议你不会还留着呢吧?”
  “一式两份,我的那份在保险箱里。至于她,我不知道。”
  自从两个人捅破那层窗户纸后,不论好的、坏的,他都欣然接受。因为他知道在那之前,自己活的跟行尸走肉没有太大区别。
  唯一的支撑就是父亲留下的公司。后来意外得来的孩子也让他燃起一点希望。
  可那个躲在房间里一遍遍回想当年的画面,对时家那帮人生出可怕心思的人也是他。他有执念,会偏执,那件事带给他的烙印,去不掉了。这辈子都去不掉了。
  所以他怕女人知道他阴暗的一面会厌恶自己,那张协议,是留给她的退路,同样也是留给他的。
  时暮白不想到时候自己的偏执伤害了她。明明是那么纯洁美好的一个人。
  “景杭,我的身体我知道。那件事我忘不掉,一辈子也忘不掉!”
  “我想过了,如果以后她要是发现了真相后接受不了我,想离开的话,那这份协议就可以满足她的需要。”
  “你!”余景杭顿时心里的火冒了两丈高。
  ‘他是不是还该庆幸他不是个恋爱脑。’
  “是,想的还挺周全。那,孩子呢?”男人没好气地问道。
  “宝宝...如果她想要的话,给一个也不是不行。”
  “本来我就没想着一次能怀上两个,有一个小家伙陪我我就很知足了。”
  此时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也不是什么世家公子(大家闺秀),直接呛了句,“真好,你和林予柒说过你的想法没?”
  想到那个温柔有趣的人,时暮白嘴上不自觉露出笑意,但不知想到什么,眸子顷刻间黯淡了一瞬,“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