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红案白案还有墩子掌勺的区别,红线的是红案,全白的是白案,蓝色的应该是抓码……”
徐云这才心下恍然。
乔彩虹所说的红案可不是徐云规划中的红岸基地,而是中餐厨房里的一种职能分类。
白案就是面点师傅,大家平时吃的云吞、包子、馒头、小笼包、都是白案,白这个字来自面粉的颜色。
红案就是肉菜师傅,扣肉、炖肉、蒸鸡、炒牛肉这些都是红案,红就是血的颜色。
墩子就是菜墩案板的意思,也就是拿刀切菜切肉的师傅,属于红案的下属分配之一。
墩子上的首席厨师称做“头墩”,既要有很强的刀工技术,还要熟悉原料性能、价格及配比知识,同时承担高档菜肴的半成品搭配、制作。
剩下的掌勺抓码也是如此——掌勺就是通俗意义上的主厨,抓码是给掌勺准备食材的助手。
今天年夜饭的主角是牛肉和羊肉饺子,不过具体到菜品上的时候肯定不会这么单调,多多少少都会有点儿配菜。
小配菜就是大蒜黄瓜蘸酱,大配菜就是西红柿炒蛋或者雪菜烧土豆云云,因此需要配合的工种还是挺多的。
说来也怪。
在这些大师傅出现后,空地周围不知道从哪儿冒出了一堆小娃娃,大的十二三岁,小的五六岁的样子,咿咿呀呀的围在灶台边上闹个不停。
“阿叔!能不能给点糖吃呀……”
“吃漏咯!吃漏咯!”
“笨蛋,那叫肉!”
“嘿嘿,吃我一剑!(大葱)”
看着这些闹腾不已的小家伙,一位身材魁梧的大师傅顿时摆出了一副恶狠狠的架势,假意生气道:
“别闹!一边玩儿去!再吵我就用大喇叭通知你们爸妈了!”
孰料这些小鬼却毫不畏惧的继续闹腾着,其中还有人略略略的朝大师傅做着鬼脸。
大师傅有些懊恼的拍了拍额头,对于这些熊孩子他还真没啥办法。
不过就在大师傅束手无策之际,一旁一位瘦小的男厨师悄然靠近了他,低声与他说了些话。
大师傅顿时神色一亮,遥遥指着徐云说道:
“看到那边那个大哥哥了没?他叫徐云——对,就是那个每天要喝三斤驴血的徐云!”
“领导今天特意没让他吃饭,就在这儿看着谁家小孩闹的厉害,说是要抓最吵的那个小孩喝血哩!”
诸多熊孩子下意识朝徐云所在的方向看了过来,见到徐云可怖(被毁容)的样貌后,顿时小脸齐齐变得煞白。
过了几秒钟。
不知道谁大喊了一声跑啊,一群熊孩子哭爹喊娘的跑离了现场:
“娘,救命啊!!!”
徐云:
“?????”
发生甚么事了?
一旁的乔彩虹则鼓着腮帮子,尽量不让自己笑出来。
嗯,千万不能让徐顾问知道这个谣言之所以能传开,她其实也出了很大的力气……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群熊孩子喊的娘字真的起效了。
十多分钟后,另一个方位上忽然出现了一群年龄各异的女同志。
这些女同志大概接近上百人,其中有些面孔徐云略有印象,应该是基地管理层的家属。
比如徐云在这些人里见到了陆光达的妻子许鹿希,还有王淦昌的妻子吴月琴。
这两位女同志在原本历史中并没有和221基地发生多少交集,不过在徐云的建议下,组织在不久前决定将几位核心人员的家属也接到基地。
因为她们的忠诚乃至贞洁在原本历史中已经被证明过了,徐云认为这个时间线里的这几对夫妻不应该再受分局之苦。
只是这样一来对他们的警卫员倒是有点影响,每天晚上执勤的时候得站的远远的……
同时随着这群女同志一起抵达现场的还有几辆驴车,在车子停稳后,众人很快从中卸下了一大堆被用塑料膜包裹着的搪瓷脸盆。
许鹿希将其中一个脸盆抬到了另一处案板上,撕开薄膜,露出了内部已经和好的……
饺子面团。
她身边的吴月琴也同样端着个脸盆,其中赫然装着……满满的牛肉馅。
与此同时。
一位跟在母亲身边的男孩兴奋的跳了两下,孩童稚嫩但透亮的声音瞬间传遍了全场:
“嘢!包饺子咯!!!”
听闻此言。
不少正在边上帮忙的职工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朝这里看了过来。
即便是李觉这样统筹现场调度的总负责人,也不由朝这个方位扫了几眼。
包饺子。
这个后世大家天天接触、在小品中已经成为某个有些令人厌烦的梗的词,在眼下这个时期却极具杀伤力。
哪怕是在基地之外的首都或者魔都,饺子也依旧属于一个很令人羡慕的食物。
某种意义上来说。
饺子在这个时期已经脱离了食物的范畴,属于一种精神层次的寄托了。
许鹿希对于这个闹腾的小孩并不反感,只见她笑吟吟的摸了摸小男孩的头:
“小朋友,你会包饺子吗?”
小男孩胸口一挺:
“会!”
“这么厉害呀,那你能吃几个?”
小男孩这次思考的时间长了一点儿,只见他把手指抵在下巴的位置上考虑了一会儿:
“二十五……不,五十个!”
听到五十这个数字,周围顿时响起了一阵友善的笑声。
要知道。
这次基地准备的可是标准的大饺子皮,一位成年人能吃四十个都算多了。
一个年仅十多岁的小男孩胃口再大,也不可能吃下五十个这么多。
此时他之所以报出这么个数字,一来可能是因为小孩子天真无邪,而来则是因为太久没吃过饺子……或者说吃过肉了。
其实不仅仅是这个小男孩。
根据徐云和李觉等人的猜测。
估摸着今晚还会有不少人偷偷的把饺子装一些带回家,等接下来几天慢慢吃。
如今的金银滩温度长期都在零下,找个阴凉的地方弄个冰堆,饺子放上一个礼拜都未必会变质。
不过徐云并没有制止这种想法的冲动,他之前之所以搞了肉量的算计,就是为了让大家能够敞开肚皮吃上顿爽的。
这里的所谓【爽】字,自然也包括了那些被偷偷带走的情况。
随后许鹿希等人员工家属一个个将搪瓷盆摆放到了桌上,同时每张桌子还留下了可以操作的空间。
实在放不下的盆子则被暂时安置到了地上,反正有透明塑料膜做保护,倒是不用过多担心卫生问题。
做好了这些步骤之后。
许鹿希与王淦昌的妻子吴月琴便自觉做起了一众家属的头儿,按照分工开始包起了饺子。
其中许鹿希负责的是擀饺子皮。
也不知道是不是长期从事解剖工作积累的经验,许鹿希在擀饺子皮的时候双手稳的简直像是拿着手术刀:
只见她一手拿擀面杖,横擀一下、竖擀一下,然后转动着皮擀,转眼间就擀好了一个又大又均匀的饺子皮。
见此情形。
年纪比她大了二十多岁的吴月琴眼中顿时闪过了一丝意外:
“小许,你这手艺够精湛的,经常自己做饺子?”
不同于陆光达和王淦昌的老交情,吴月琴与许鹿希并不是相熟之人,二者甚至在“出身”上都有着很大的差异。
吴月琴是地地道道的农村妇女,她和王淦昌结婚的时候只有16岁。
至于王淦昌嘛……
13岁。
没错。
王淦昌结婚的时候只有13岁。
王淦昌1907年出生于常熟县支塘镇一个远近闻名的中医世家,家中日子还算殷实。
不幸的是。
在他4岁丧父,9岁那年丧了母。
抚养王淦昌的任务落在在外谋生的两个哥哥肩上,外婆始终觉得家中应该有个女人来照应他,就给他相了一门亲。
至于包办婚姻的对象,便是邻乡女子吴月琴。
等到王淦昌考取水木大学的时候,他便已经有了女儿王慧民。
接着王淦昌去了德国留学,回国后受竺可桢校长的邀请,他携妻子来到浙大教书。
再后来由于抗战局势问题,浙大迁往了后方。
王淦昌在途中染上肺结核,薪水也停发数月,一家七口日子甚是艰辛。
当时正是靠着吴月琴一边在荒坡边开垦菜地,一边养了一群鸡和三只奶羊,方才保证了一家人的生活用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