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时的班主任对他是很好的,当年他要辍学,班主任连着一个礼拜天天上他家里找他爸,几乎是提溜着他耳朵逼着他拿到了高中毕业证。
思来想去,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去试探下谢景宸的态度。
“最近谢先生忙吗?”温玉棠给luis打电话。
“怎么了?”
“嗯……是这样的,我这边有点儿事,但是怕和谢先生的安排冲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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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里,温玉棠的声音从桌上手机扩音器里传出来,luis小心翼翼地瞥了眼桌后谢景宸的脸色。
见谢景宸没什么表示,他才说:“温先生可以自行安排,最近谢老师确实有些忙,如果有事会主动联系你。”
“好的。”温玉棠想了想,挂电话之前还是要说明一下:“那如果谢老师问起的话,麻烦转告一下他,我今晚不在家,谢谢啦。”
电话随之挂断,啪嗒一声,谢景宸手中的笔落到桌面上。
luis盯着脚尖,努力放轻呼吸。
“看来你们最近关系挺好的。”谢景宸淡淡开口。
luis:“温先生可能是怕打扰您。”
“……”谢景宸将笔捡了起来,丢进笔筒,悠悠开口:“打听下他今晚要去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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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吃饭弄脏,温玉棠特意换了身深色的衣服,思来想去,把他的冲锋衣外套穿上了。
别看他买了挺多秋季的衣服,但是燕京的风猛烈,尤其是晚上,一巴掌能掀人一跟头,还得冲锋衣是他最好的伙伴,虽然丑了点,但是保暖又防风。
严浩卿订了个酒楼,燕京着实没什么好吃的,这家酒楼是粤区名厨开来的分店,挺有名气,人均也不低。
要不是温玉棠兜里揣着谢景宸给的黑卡,跟那门口的石狮子对视都犯怵。
他进了包厢,将手里的礼物递给主位上的老人,笑着打招呼:“方老师。”
“哎哟,谢谢谢谢。”老师一手扶着拐杖,站起来握住他的手腕,叹着气说:“怎么还是这么瘦?”
严浩卿替老师接过礼盒,放在一旁。那儿还摆了些烟酒茶叶,应当是在座其他人送的。
“这么多年了,小糖连我都不记得了,还记得老师喜欢茶呢,真是有心。”
温玉棠打了个哈哈:“班长几年不见,变成大帅哥了,我这不是刮目相看吗。”
这一番话下来,严浩卿挺受用,拉过其他人来跟温玉棠介绍。
出乎意料的是,来的人比温玉棠想象的多,呼啦啦坐满了一个十几人的圆桌。
“上一次聚餐还是毕业的那天,妮妮当时念叨着玉棠没来呢。”严浩卿的笑容被面前的小火炉燎得红红的。
“结果今天玉棠来了,蒋妮却在大洋彼岸,来不了了。”一个叫王康一的男人接了话。
蒋妮是班花,家庭也好成绩也好,可以说是全班男生的梦中情人。
王康一看了温玉棠一眼:“话说玉棠是什么时候来燕京的呀,怎么也不跟我们联系一下?”
刚刚严浩卿介绍过了,他现在是开二手车行的,虽然没到腰缠万贯,但在燕京也算是小富即安。
不过他与温玉棠高中时关系一般,这个王康一是篮球队的,自恃身强体壮,又嫉妒温玉棠长得好看被女孩子喜欢,经常对他动手动脚。
此时问这问题,听着是关心,有几分好意就难说了。
温玉棠笑笑:“这不是不知道么,您来的时候也没联系我呀。”
当着老师的面,他不愿与王康一计较。
王康一顿了顿,黝黑的脸红了下,手往下一伸,摸了摸腰带上挂的车钥匙,两道毛毛虫似的眉毛虬结在眼睛上,过于饱满的面部肌肉将眼睛挤成两条细缝。
“早知道你来,我肯定是要联系你的。你开车来的吗?我今天可是带了一瓶好酒,别不给我面子哈。”他拿出一瓶白酒,温玉棠认得这牌子,电梯里经常挂着它的广告,最低28888一瓶。
“我坐地铁来的,这个点路上堵得慌。”温玉棠说。
王康一哦了声,“是,在燕京啊,有车也不见得方便。你就说我吧,别看我那几辆车,遇到限号和堵车,嗨,也没办法!有时候还真是羡慕没车的呢,搭个公共交通,也美得很。”
这话说得阴阳怪气,语气令人很不舒服。温玉棠脸上笑着,心里已经有点想走了。
王康一还要说什么,被老师打断。
方老师轻轻拍了拍桌子:“你们这批学生,当年可是让我头疼死了。尤其是小糖,你当年不告而别,你师娘可是念叨了好久。看到你现在活蹦乱跳的,我跟你师娘也是能放心了。”
老人埋怨的语气下是满满的遗憾与惋惜。当年温玉棠成绩不错,小山沟里三年都没有几个能上大学的,全校老师都对温玉棠寄予重望。
结果临到高考前,温玉棠居然失踪了。
这么多年过去,他也放下了遗憾,只是担心这个学生不声不响地离去,究竟过得如何。
温玉棠笑了笑,拿起酒杯敬了下老师:“我这几年过得挺好的,谢谢老师关心。老师现在来燕京住了,以后我肯定多多拜访,就是希望老师和师母别嫌我烦。”
“怎么会呢,你师娘就惦记着你,年年还腌了鱼,就想着哪天遇上你,还能让你尝尝是不是那个味儿。”
“老师,你怎么只在乎他,不关心下你的班长呀?”严浩卿开玩笑地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