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思艰难地反驳他:“狩猎时候忌讳多说话。”
“哦,那我再说最后一句,就不说了。”霍尘歪了歪头,“你是不是担心我距离你这么近,会非礼小王爷啊。”
顾长思眸子蓦地放大,因为霍尘一把从后头扣住了他的下巴,迫使他微微仰头,和自己交换了个简短却缠绵的吻。
“好吧,是有一点把持不住,但我知道阿淮好面子,不会对你怎么样的。”霍尘双手去拉缰绳,“成了,走吧。别看我,再看再亲了,方才没被人发现,再亲一次就不一定了啊。”
拜他所赐,后续顾长思什么都没猎到。
这人平时装得又乖又听话,却是个极其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的主,只要顾长思略略松口,霍尘就能打蛇随棍上地去亲近他,有时候偷偷咬一口耳垂,有时候把人扳过来交换个吻,有时候更恶劣,会在顾长思说话的时候上手去摸他的喉结。
顾长思被他闹了一身的火,忍无可忍地凶他:“霍尘!”
霍尘依旧在揉他那一小块儿骨头:“在呢。听着呢,你说。”
装乖装得实在是很恶劣,且没有办法。
他们路上还偶遇到了裴青和秋长若,裴大人面对空荡荡的踏雪和略显拥挤的追风显然不是很理解,问霍尘是被踏雪掀下来了吗?
霍尘感觉到前面的小王爷已经在磨刀了,只好收敛道:“是啊,被掀下来了,王爷让我跟他一块儿,再磨磨踏雪的脾气。”
“踏雪是这样的,从来围场后就没人敢骑,脾气大,性子野,这么多年也就长庭哥能驯服,你……”
“你话怎么这么多。”秋长若怼了怼他,“不说那边山谷里还有瀑布么?一会儿太阳下山了。”
“哦哦哦,对对!”裴青的话题戛然而止,“那我们先去了,回见,回见哈!”
他们两个人走了,霍尘才低低笑出来。
“脾气大,性子野,我怎么觉得裴青在说你呢?”
顾长思瞪他:“他敢?!”
“反正小王爷也不好驯服,”霍尘蹭了蹭他的颈窝,“有点累了,阿淮,我们要不去看日落吧,这里有没有好地方啊。”
顾长思的回答是反手在他侧脸上一拍。
但最后定北王还是纡尊降贵地带他去了。
踏雪和追风停在刚刚长出的鲜嫩绿草上,悠闲地甩着尾巴,霍尘坐在草地上,顾长思本来已经下马要同他坐在一处,又被他拦腰抱上了马背,就这么侧坐,双腿晃晃悠悠地踢在霍尘身侧。
阳光一点一点偃旗息鼓,傍晚的风虽冷却已经没有了冬季的凛冽,硬生生吹出了几分宁静祥和,心境一派澄明。
“真舒服啊。”霍尘双手撑在身后,喟叹道,“这样的时光,要是永远停留就好了。”
顾长思抓着马鞍没说话。
霍尘抬眼:“怎么?不喜欢?”
“喜欢,而且总觉得似曾相识。”顾长思瞥了眼一旁的踏雪,低着头啃食着草叶尖尖,“或许曾经我也想过,时光能够久久停留在这一瞬就好了吧。”
“这不是实现了吗?”霍尘含笑看着他,“有一次,以为是巧合,有两次,那就说明以后还会有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无数无数次,我都会陪着你来的。”
“霍尘,”顾长思眯着眼,“你是真的很会哄人。”
“会哄你而已,所以你觉得我会哄人。”他伸手摸上顾长思的小腿,手指不舍地在那细直的弧度上流连,“凉不凉?怕你腿疼。”
顾长思不答,而是道:“这个时候你说这种话,还是有点毁气氛的。”
霍尘的手捏住了他的腿肚子:“……那我错了,小王爷说,想要什么惩罚。”
“站起来。”
霍尘依言照做,他身量高,可追风也是匹高头大马,顾长思坐在上面,依旧是带了些俯视的角度凝望着他。
对视片刻,顾长思伸出了手指,勾住了他的领子,把人拽到了眼前。
他坐在马背上微微弯腰,主动和霍尘接了个吻。
唇齿相依中,天地都一点一点地暗下去,霍尘松开他泛红的唇角,用手指抚了抚红肿的下唇。
“这个先河开得好,以后也要有。”霍尘目光暗下来,“我喜欢你这么吻我,带了些霸道、掌控和征服欲地吻我。”
“亲一下还能说出这么多感受,你到底专没专心?”
“就是专心才能说出这么多感受啊。”霍尘把他摆正,“行了,鸣金收兵,今天收获颇丰,回营吃烤肉去了。”
顾长思笑他:“就一只兔子一只鸟,收获颇丰?”
“还有小王爷一个主动的吻呢。”霍尘这次中规中矩地骑回了踏雪,被冷落一天的坐骑终于兴奋起来,蹄子尥得老高,“我赚死了,这一趟来得真值。”
*
入夜,京郊围场的烤肉味十里飘香,年轻的公子小姐们三三两两聚在一处吃肉喝酒,欢快的气氛随着晚风飘飘荡荡,又被长安城高耸的巍峨城墙拒之门外。
夜色苍茫,城门口人声渐渐少了起来,不多时就要封锁城门,城门守卫敲着腰间佩刀,正琢磨着一会儿可以去打壶烧刀子解解馋。
蓦地,一道人影缓步走了过来。
他走得不紧不慢,斗笠盖在头上遮住了大半张脸,下半边的面颊还有些青色的胡茬,整个人消瘦、锋利、不好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