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王利楠那边是将监控一起敲了的。
  张学浩脸色难看极了,他是真没想到一伙学生的胆子居然这么大,居然敢在法治社会干出敲酒店的监控的事来,更没想到酒店的安保会出这么大的纰漏。
  张学浩极力维持作为酒店方的脸面,“这件事是我们这的纰漏,很抱歉。不过你们放心我们和高艺诚小同学是同方向的受害者,这件事我们的一致方向是很清晰的。”
  房间里气氛低迷,张学浩的话一时没有人接茬。
  鹏飞职校那边的老师还没来,现在这里唯一能说的上话的成年人只有程枫,他保持着镇定,“既然这样,你们这么下一步是怎么安排的呢?”
  张学浩叹了口气,“程老师你也知道的,这次损失太严重了。这么大个酒店我一个人说了不算,还是得等上面一起开会决定。”
  程枫看了他一眼没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张学浩离开后,紧急处理室的气氛有些低迷,师柏上前安抚性地拍拍高艺诚肩膀,“监控是一方面,之后有警察介入的不会轻易放过他的。你别担心了,先修养好身体。”
  程枫站起来,同样安慰道:“小同学放宽心,事情总会好的。师柏说得对现在当务之急是先休息好身体。”说罢他抬手招揽,“你们两个就跟我一起先出去,别打扰别人休息了。”
  高艺诚脸色苍白得可怕,一双眼睛明亮又闪烁,像一只游丝牵着的摇摇欲坠的风筝,再不能有任何大风,他勉强撑起笑着答应。
  师柏两人跟着程枫出了门,把手松开的一秒,程枫上演非遗变脸,拉着两人就往酒店外走。
  “慢点慢点,胳膊疼!”
  “疼屁!老子心肺疼!”
  程枫直到把两人带到空地才停下,左右观察了一遍周围确定没有人后,不顾形象地一屁股坐在花坛瓷砖上,顺便抬手示意两人也一起。
  今天的太阳不错,虽然冷却有扑面而来的暖意,烘着人挺舒坦,程枫背光坐着,表情忽明忽暗带着黯淡。
  他实在是不知道怎么给这两个孩子说。
  他们才十六七的年纪。
  倒是师柏的确是个没心没肺的,“程老师你咋了,上厕所去那边。”
  程枫:“……”
  这么一搅和程枫反而能松快点,“师柏,佘卫池,老师知道在这件事里你们是帮助他人的好学生,值得鼓励也值得表扬。”
  “程老师呢,先在这里表扬你们。你们乐于助人,在看到其他学生遭遇危险时能挺身而出保护弱小对抗不公,是很优秀的品质。”
  佘卫池拉着师柏在旁边坐下,声音很轻。
  师柏眯着眼,看着程枫说话急转直下。
  “但是和你们说的一样,这件事现在闹大了。这家酒店和鹏飞职中会闹一场不小的纠纷,甚至警察也会介入。”
  “我知道你们后续很可能会选择站出来替这位受伤的小同学作证,这没有什么错处。但…”程枫停顿了一下,继续道,“作为矛盾二者之外的学校,这件事现在和我们已经无关了,上面极可能会不同意你们的行为。”
  原本楼道里有监控,监控要是里拍到了师柏和佘卫池两人,出面作证无可厚非。但现在监控没有了,学校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程枫已经说得相当委婉了。怀安中学和鹏飞职中算不得竞争对手,毕竟两者的学源不同压根竞争不起来,但到底都是同一片区的学校,很多事后面都牵连着。
  这鹏飞职中看样子是要和酒店闹起来了,怀安中学这时候要是平白插一脚委实不好看。
  程枫坐在瓷砖上觉得这瓷砖真不是人坐的地方,大冬天的冻人屁股,冻得他心里那个刺挠劲。
  作为老师,遇到这种事他本应该责无旁贷地支持学生。
  哪怕这件事出在怀安中学里面,他都能顶着压力扛着,但是事情就偏偏那么歪,怀安中学怎么会为了其他学校的学生得罪另一个学校呢。
  师柏没想到程枫是要和他们说这个,一时之间有些懵懵然,消化了一会竟然恢复了笑意,“老程别耷拉苦瓜脸了,这事吧我其实也想过,学校有学校的顾虑我也知道,大不了我们不出去做证就是了。”
  唉,他就知道…等会,他说不去?
  这犟种转性了?
  程枫有些狐疑地探头,“你真…这么好说话?别是想背着我干什么事吧,作为老师我可是掏心窝子了,你俩可不能对不住我啊。”
  师柏耸耸肩,语气却严肃正经起来,“就像你说的,目前这种情况学校不会允许的。况且这种性质的案子,人证物证都要有,光有人证可不行。非要去也是白折腾。”
  “不过如果因为证据不足王利楠没有被拘留的话,那他一定会找上高艺诚的,那么我一定会站出来帮助他的。”
  他不相信王利楠会有那个能力再次躲避掉监控,躲避其他物证。
  少年坐在花坛瓷砖上,寒风吹鼓得他缩着脖子像个小混混,眼睛里的光彩却一点不减,明亮光辉。
  佘卫池坐在他身侧,侧面,他忽然从心里萌生出不能正视到少年眼里炙热的遗憾,但同时也庆幸他可以有身份大大方方地看到那双眸子里的流光溢彩。
  师柏知道学校会不同意他们出面替高艺诚作证,所以不做无谓抗争,将本不想干的人拉进旋涡承担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