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轮映入金眸,因毫无限制的调用神力,如水银光骤然暴涨,如驱雷掣电,拉成生冷的银线,令周遭空间都微微扭曲。
  银镰与岩枪相击,金光银芒,辉煌夺目,绽出一声雷鸣般的巨响。
  皎如新月的面容自绚丽华光中浮现,你脚下踏出一步,竟犹如瞬移,横穿千丈!
  众人回过神来,面色骤变。
  钟离神色不变,微一垂眸,目光顺着枪柄,望进咫尺之外的琉璃瞳,轻唤道:
  “阿离。”
  无人应答。
  少女眉梢微挑,如三尺寒锋划过眼前人的面颊,眼底的淡漠几近冷冽,俨然是一双冷心冷情的眼。
  如水杏眸凝成冰,积成石,注视着眼前的钟离,也未见得分毫多余的感情。
  此刻,任何人在你眼中,皆与草木无异。
  钟离心中微紧,还未有动作,那双琉璃瞳倏然远去。
  艾利欧格嗤笑一声。
  “岩神,她可不是你的阿离。”
  一击不中,你毫不恋战,果断后撤,狂风吹卷,郁金裙裾翻飞如蝶,如添长虹一抹。
  你并未多作犹豫,手指轻抚刀柄,银光自指尖倾泻而出,潮水般淹没整片归离集,也将钟离的身影覆盖其中。
  圆润如意,简易领域。
  众人心中一紧,屏住呼吸,看向仿佛一叶孤舟一般,在银色织就的狂风巨浪中沉浮的身影。
  钟离没有动。
  他以指腹抚过枪柄某处——那一瞬相击于枪身留下一道浅淡的白痕。
  明亮的金光在钟离周身流动,只是这样的流光,在漫流的银河中,显得如此渺茫。
  魈握紧手中长枪,目露焦急之色。
  开战太快,你攻上来之时,所有人都震悚于归离集现状,始料未及。
  他并非不信任帝君实力,只是怕帝君一时心软,反而……
  流云面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勉力压下喉中一声惊呼,语调微颤。
  “这……这是怎么了?”
  疯了吗?!
  阿离如何会突然同帝君动手?!
  她下意识向前踏了一步,就要去寻踏空而战的两人,被人扣着肩膀拽了回来。
  歌尘迎着她不解的目光,缓缓摇了摇头,神情严肃,沉声道:
  “我等承帝君律令,不得干涉。流云,相信帝君。”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恢宏天光中。
  “也相信阿离。”
  ……
  在覆盖一切的银光中,你抬起眼帘,漫不经心地瞥他一眼,未有动作。
  非你不想,只是不能——在旁人看不真切的璀璨流光中,乌金石柱凭空生出,将你的手脚牢牢束缚住,一丝一毫都动弹不得。
  钟离的目光落到你雪白的面颊上,你稍稍偏过头,脖颈上清浅的红痕掠过他眼角。
  他没有动摇,也没有心软,只是指尖微不可觉地抽颤了一下。
  他如山,如松,挺拔屹立。
  你直直地回望钟离片刻,颇为无趣,便垂下眼帘,四肢百骸上浮起一层淡淡的金光,一层细密的鳞片自岩牢禁锢处浮现,神力满盈,银光凝结成细线,如世间名刃,淌出一线寒光,同那金鳞一起,轻易将石柱斩断,碾成飞灰。
  你将逆鳞用的很好。
  钟离轻轻叹口气。
  便知道不会这么容易。
  充沛的元素力贯入银镰,刀锋之上光芒大盛,你脚下一踏,便化作无数残影,冲向原地未动的钟离。
  钟离没有丝毫犹豫,抬手,迎着滔天银光,长□□破虚空,速度极快,曳起一道宛若游龙的虚影,须臾破长空,向某一点掠去。
  虚影与银光轰然相撞!
  岩枪出击的霎那,搅起劲风,云气溃散,发出裂帛般的长鸣,银光倾落,游龙凌空,二者骤然交汇!
  声势浩大的碰撞并未持续很久。
  “噗。”
  犹如石潭中游鱼倏忽摆尾,搅碎三两水泡,声音极轻。
  交汇的瞬间,虚影溃散,月光黯淡。岩枪逼退银河,泼天银潮褪去,你的身影,终于真真切切地展露在所有人面前。
  众人屏住呼吸。
  他们不曾想过你能同钟离正面对峙,亦不曾从你面上见过如此神情——
  半垂的眼帘抬起,似繁花抖落霜雪,显出一双清透的琉璃瞳来,冷冽的冰湖倒映着玄金色的影子。
  你冷冷地看着他。
  钟离身姿笔挺,负手而立,面不改色,以沉静的目光回应你的注视。
  他确信,你此刻的目光终于落到他身上,而非透过他,去看毫无趣味的草木山石。
  你抬手,柔软的指腹划过面颊,揩下一颗红珠。
  方才那一击,略微搅乱了你的元素力运转。
  可他是如何识得你真身所在?
  你大概是扯了一下嘴角,轻的不能用任何表情来形容,旋即抬手,指尖绕过一抹飞扬的玄色,轻易扯下,长发披落,柔如风吹雪落,掩住那双毫无波澜的浅瞳。
  钟离目光微凝。
  你迎着他的目光,神色漠然,松开五指,任那柔软的丝绦被狂风卷席,不知所踪。
  “哦?”艾利欧格饶有兴趣地端详着你,叹了一声“竟是如此……”
  阿离的“本我”竟是有思考的能力!
  哪怕失去了“真我”的调控,“本我”仍如工造司最精密的仪器,确切无误地执行着命令,甚至于在摒弃感情这一极度不稳定的因素干扰后,便只留下绝对的理性,和极高的执行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