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川!别妨碍我!我现在要去抓爆炸犯,没空跟你打架!”一个男孩子的声音隐约响起。
  “人虎!别想跑!这次一定要把你斩杀!”另一个男孩子的声音紧随其后。
  她的思维陷入了她自己无法挣脱的罗网,唯由的死是罗网中诱她深入的毒药。曾经她恨过别人,把唯由死的过错全部推到别人身上,把唯由死的痛苦全部怪到别人身上,她用恨别人的方式转移着对自己的恨,用对抗世界的方式麻痹着自己的心,她试过很多办法,她想救救自己,她甚至几乎就要成功了。
  可到头来,她还是好恨她自己。
  她不应该活着。从小到大她就是那个多余的存在,根本没有出生的意义。一开始她还能告诉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本身就是最好的事了,不管怎么样都要享受生命,结果到最后,连她的活着本身,都变成了卑劣的肮脏的可耻的事情。
  她讨厌他们说过的话,讨厌他们说都是你的错、要是你不存在就好了、还不都是你造成的、你为什么不反省一下自己......以前她会捂着耳朵说不对,不对不是这样的,可如果不是这样的,现在的一切又是谁的错呢?
  不管是父母也好,花泽类也好,青木希也好,还是那些霸凌过她的人也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正当理由,每个人的所作所为都好像是可以辩解的,父亲工作忙,母亲精力有限,花泽类出于好心,青木希是曾经被霸凌的心理阴影,剩下那些霸凌的人的初衷是正义,每个人的理由都好像十分充分,可事情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可她就是这么痛苦。
  所以真唯想,可能真的都是我的错吧,都是因为她才会这样,
  所以要是她不存在就好了。要是她不存在,木村爱就不会被欺负,要是她不存在,唯由也不会死。要是她不存在,就没有那么多的痛苦纠结与挣扎,花泽类、父母、所有人,甚至她自己都会幸福一点。
  所以要是她不存在,就好了。
  真唯抱着膝盖,头一点一点地低下去,因为爆炸的发生,身边好多人来来往往,惊呼奔跑,只有她一个人仿佛身在与世隔绝的异世界,安安静静一言不发。
  “喂,那边那位穿病号服的小姐!这里很危险!请先撤离。”身后远远地有人这么冲她喊道,但她听不见。直到一抹黑红色的异能力带着无比危险的寒光直取她的脖颈,她也没有任何动作。
  “芥川!你疯了?!”一个白发背带裤的男孩冲到她面前,用幻化成老虎的爪子挡住了攻击,他看起来很生气,几乎是狂躁地朝另一个黑发黑风衣的男孩吼道。
  “切,碍事。”黑发黑风衣的男孩不屑地哼了一声,微微抬手掩住口鼻,轻轻咳嗽了两声,不知是嫌真唯在这里碍事,还是嫌白发背带裤碍事。
  白发背带裤的男孩转头跟真唯说话,“你还好吗?这里很危险,赶紧离开吧。”
  然而真唯只是放空地看着他们。
  “喂?能听到我说话吗?”白发背带裤伸手去扶她的肩膀,见她没有反应,就轻轻晃了晃她的身体,黑发黑风衣看着他们,突然就感到不耐,黑红色的异能力暴起,瞄准两人所在的位置,就要发起攻击。
  突然,一个棕色大衣黑卷发的男人出现,他有些轻浮地晃动着身体,手却无比牢固地摁在黑发黑风衣的身上,“芥川,我教过你的东西都忘记了?”
  “太宰、太宰先生!”黑发黑风衣男孩苍白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抱、抱歉,我......”
  太宰治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还没等他说完,就跳到真唯面前,握住了她的手,“刚刚真是失礼了,美丽的小姐,不知道您愿不愿意跟我殉情呢?”
  “太宰先生!”白发背带裤有些恼怒,大喊着男人的名字,想把男人推开,然而男人牵着真唯的手牵得超级紧,眼睛死死地盯在对方身上。
  终于,一直放空地看着他们的真唯开口了:“这是什么?”
  “什么?”白发背带裤不解。
  “什么什么?”太宰治歪头。
  “刚刚,那个人。”真唯抬眼指了指芥川龙之介,“那个人身上冒出来的力量,为什么你的手一搭上去,就消失了?”
  “啊,这个?”太宰治笑了笑。
  “为什么,我的能力,现在发动不了了?”真唯继续说,不可置信又恍惚地盯着自己的手,不,不是发动不了了,应该说是,无效了,力量在流转,同时也在输出,但就是,什么都没有,为什么?
  “哈。”太宰治发出了愉快的笑声,鸢色的眼睛里闪着意味不明的光,“哎?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白发背带裤本来还想说点什么,但看太宰治的态度,感觉事情不像他想的那么简单,就闭上嘴巴不吭声了。
  “......”真唯定定地看着男人,看了好几十秒,“好啊。”她说。
  “什么?”太宰治有些没反应过来,“什么好啊?”
  “殉情,我说好啊。”真唯认真地看着他,“如果你指的是,你跟我手拉着手去死的话。”此时她什么也没想,就只有一个很简单的念头,如果这个人可以让自己的能力失效的话,那就跟这个人一起去死好了。
  “嘛......”太宰治收起和真唯握手的手,恢复成插着口袋懒散站着的姿势,“可以哟。”他笑眯眯地说:“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