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大盛做出那神兵的也是个女人。
但这总不可能再是沈楠楠，所以他此时宁愿沈家靠神兵也不愿再靠那什么面纱美人去换取贡布的名额。
虽然如今赫连凛和贝王爷都对沈楠楠感兴趣，但沈元枫私心里不希望这个本就不受掌控的女人变得更加难以掌控。
沈楠楠沈楠楠。
再听到这个名字，他都要有心理阴影了。
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让人讨厌的女人。
沈元枫正满心憎恶，眼尾的余光却忽然看到鬼鬼祟祟想溜出去的沈元杨，于是立刻开口：“元杨，你要去哪？”
本就做贼心虚的沈元杨结巴了：“二…二哥，我，我没去哪。”
沈元枫却快步走上前，狐疑道：“你该不会是这个时候还想去看沈楠楠吧？”
心眼子这种东西，在别人心里多得都像是写满了密密麻麻文字的优秀文章，在沈元杨这，简直就是一张白纸，顶多就是一个人家落笔时的一个点，能藏得住心思才怪。
他支支吾吾答不出来时，沈元枫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少年还未长出分明棱角的面容上，怒气虽已经竭力遏制，却也十分分明。
“元杨，你忘了沈楠楠来之前你是怎么说的么？这辈子，我们几个只有一个姐姐，就是珠玉姐，你如今是想认沈楠楠那个贱人做亲人？你没看到她将爹娘气成什么样子么？元桢还小不懂事便罢了，你多大了？自己说过的话都不算话？你太让我失望了！”
“二哥……我没有要认她当姐姐，我…我只是觉得她也没有做错什么啊……”沈元杨看着自己二哥失望的眼神，霎时间心脏像是被狠狠一击，急切地想要解释。
“好，她没错，那是爹娘和二哥错了。”沈元枫语气越发沉寂。
他越是沉寂，沈元杨就越是心慌，只能连忙摇头：“二哥，你没错，爹娘也没错，只是……”
“元杨，你还想为那个女人说话？她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了！”沈元松也不解了。
他们是双生子，他对沈元杨还有一份生下来就与众不同的亲密，往日他总是能将沈元杨的心思看得透透的，可现在，他感觉自己也看不懂他了。
那个女人有什么魔力，不过到府上还不到一个月而已，就把小四小五给哄得像是鬼迷心窍了一般，连相处了这么多年的亲人都不顾了。
两位兄长接二连三地逼问，沈元杨憋得脸红，连话都说不出口了，到最后，垂头丧气地低下了头：“二哥、三哥，我知道了，我不找她就是了。”
沈元枫眼底这才微松一口气，可旋即又道：“不止今日不许找，往后也不许，还有小五那边，我也会派人看好他。”
沈元杨没了精神气，也不想反驳什么了，像一条丧家之犬似的点了点头，心绪杂乱地离开了。
“二哥，当真不用我出手？”沈元松看见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就越厌恶起梧桐苑那个女人。
这个女人没有出现之前，他们沈家人永远都是和和睦睦，曾几何时有过这么大的纠纷，元杨和元桢虽然偶尔闹腾些，但在对家里人时，向来都十分听话……
沈元枫眸色笼罩在阴云之下，比这深秋还要冷寒冷漠：“元松，听二哥的话，早早将神兵研制出来，届时便是贝王爷和平阳公主到了我们沈府面前，也得给几分面子。”
“沈楠楠那，自有二哥会好好教训她。”
这个女人以为，他想收拾她，就一定需要理由么？
这里是沈府，还不是什么王府和平阳公主府！
且不说他根本就不需要理由，就算真要一个理由，
一个不孝，便足够了！
见自家二哥已然有了把握的神情，沈元松才暂时收声，不再关注此事：“二哥放心，我定早日将神兵研制出来，给二哥分忧。”
一思及弹药之事，沈元松先前备受打击的眼神也一扫而空，多了几分势在必得的灼灼之色。
如今他也暗中托了几位好友，去大盛打听所有跟那女官有关之人，只肖能获得一点蛛丝马迹，对他而言，都有可能会成为他突破关键的线索。
甚至，他都派了人去九原江畔搜寻，看那女官膝下的女儿，也就是大盛那个谢渊的妻子有没有可能还活着。
她也同样被封为女官，自然不可能不知道弹药的制法。
沈元松深深吸了一口气。
尽人事、听天命，老天说不定就会眷顾他一回，让他能找到那个女人呢。
第532章 完了绝了
回去路上，沈元杨像极了一条尾巴都垂下去的大狼狗，走起路来都不再带风，步履拖拖沓沓的。
等走到拐角处时，他忽然抬起头来，一双上扬的眼睛往梧桐苑的方向看去。
梧桐苑上方，正飘着一抹袅袅炊烟。
沈元杨登时想了起来，沈楠楠说要给元桢再做一些那奶香花生。
所以现在是沈楠楠又在给元桢做好吃的了么？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后，沈元杨的长腿忽然一迈，就往梧桐苑的方向而去。
他想明白了，就算以后不去沈楠楠那了，他也得说个清楚吧，免得自己突然就不理她了，她不知道，说不定还会伤心呢。
沈元杨脑补着，就一溜烟往梧桐苑跑了。
二哥三哥，这次就先算了，下次一定不去了。
梧桐苑里，浓香滚滚，连院子周边都是香的。
虽然知道梧桐苑这里位置偏僻，如今府里又断了给梧桐苑的份例，这里大概率没有什么人，可沈元杨还是鬼鬼祟祟地来了。
毕竟要是被人看见，说不定二哥和三哥就会知道了。
沈元杨刚到附近，就闻到一股浓香，于是不由自主加快了步伐，等过了最后一个拐角都没碰到任何人时，他情不自禁松了口气。
一口气松到一半，他刚转过头来，就吓得魂都差点飞了，只见梧桐苑的院墙外，正齐刷刷蹲着几个小厮和丫鬟，这一个个都撅着腚，不知道对着墙在瞅什么。
“好香，这个一定是红烧肉的味儿！我一下就闻出来了，是冰糖熬的糖汁儿！”
“不对吧，我看像是酱香排骨，上次灶房烧过，我可记得那个味儿，主子没吃完，分了马厨娘一小碗，那一口下去，哎哟喂，呲溜……”
“说得跟你吃过一样！”
“我是没吃过，但这香味一样啊！”
几个小厮丫鬟还争论起来了。
“……”沈元杨一时间看得沉默，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个偷懒馋嘴的聚到梧桐苑外偷偷闻香味，这叫什么事啊！
片刻后，他绕到了梧桐苑侧边院墙，不知是不是因为离灶房近了，那些香味居然更浓郁了，他脑海里也飘出了一道道美食的名字。
板栗菌菇烧野鸡汤、冰糖红烧肉、胭脂鹅脯、桂花糖蒸栗粉糕，似乎还有今天在元桢身上闻到的奶香花生味儿……
有那么一会儿，沈元杨都快被香迷糊了。
他是习武之人，又是正在长身体的年纪，容易饿肚子，这会儿在宇文国公府吃的那仨瓜俩枣早就消化得一干二净了，闻到这些香味，只感觉胃袋子被人狠狠捏了一把，让他感受到这会儿自己有多饿。
原来，元桢天天就是来这吃好的来了！
沈元杨没多想，就蹿上了梧桐苑的墙头。
可他刚爬上去，就感觉脚上莫名一崴，旋即整个人失去重心，朝下摔去。
要不是他习武反应快，那屁股都要摔成八瓣了！
饶是如此，也弄出了不小的动静。
“四少爷，您怎么在这？”几个小厮丫鬟听到动静，赶了过来。
沈元杨吓得立刻松开扶墙的手，站稳，摆了个帅气的姿势以证明方才自己根本没有狼狈过。
“咳，没什么啊，我正好路过，你们呢？”
几个下人面面相觑，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可是又说不上来，但他们也不敢承认是来梧桐苑闻香味的，于是很快推搡着一个人出来回答，
“回禀四少爷，奴才们也是刚好路过，正要去洒扫呢，嘿嘿……”
“好，那你们还不快去。”沈元杨笑了下。
“啊？”
几个下人傻了眼，他们还没闻够呢……
沈元杨却忽然叉起胳膊：“怎么，你们几个想偷懒是吧？”
“不不不，四少爷误会了，奴才们这就走。”
几个下人含恨离去，临走之前，还回头看了眼沈元杨，似乎心有不甘。
他们刚一走，沈元杨立刻揉了揉腰，而后跑到了正门敲了敲门：“青…青儿、锦儿，快开门。”
他应该没记错沈楠楠身边丫鬟的名字吧？
吱呀一声，门开了。
开门的既不是青萝也不是锦儿，而是折影。
青年面色一如既往，好似是个冰块脸一般。
沈元杨看见他，却眼睛一亮：“嘿嘿，阿影，是你啊，你家小姐呢？”
虽看见折影，少年还是热络，可这会儿，他更想赶紧见到苏幼月。
他也没发觉，这会儿他对苏幼月的兴趣甚至已经超过了对折影的。
折影往身后看去。
他来开门，自然是苏幼月应许了的。
沈元杨刚看到苏幼月，眼睛就更亮了，拔腿就跑了过来。
等到跟前，他才发现沈元桢正吃得小嘴流油，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看见他，还不忘把手里短筷子夹着的红烧肉塞到嘴里。
“四……四哥，来干嘛？”
旁边的小林子也正坐着吃，青萝和锦儿也坐着，这会儿一个个的齐刷刷以注目礼注视着沈元杨。
“……”
沈元杨突然感觉，自己好像就是这个院子里多余的那个人。
“你们怎么跟他们坐在一起吃？”
半晌，沈元杨终于蹦出了一句话。
这沈楠楠，怎么叫下人们也上桌吃饭？
他刚问完，小林子就抖了抖，赶紧放下了筷子。
苏幼月看了小林子一眼，语气缓缓：“沈元杨，有事就说，不要耽误我们用膳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