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洒扫宦官探着脑袋一看,一名宫女怀里好似揣着什么东西,急急忙忙的往宫后苑去。
  从那背影中,他依稀认出是长阳宫的晓羽。
  这个时候鬼鬼祟祟的出来,定然心里有鬼!
  洒扫宦官放下手中扫把,悄没声地跟在后面,只见晓羽一路小跑来到宫后苑的西北方。
  那里有座澄瑞亭,亭下有片池水,晓羽见左右无人,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袋子,轻轻丢进水池里。
  嘭——水面溅起细小的涟漪,一圈圈蔓延开来。
  见袋子彻底沉没,晓羽方转身离去。
  待她走得远了,洒扫宦官步至近前,抬脚踏进水池里,俯身去摸刚才她丢的袋子,捡起来一打开,好家伙,里面装的是黄灿灿的金瓜子!
  真是天降横财!
  为防引人注意,他不敢久留,忙把袋子揣进怀里,趟着池水往岸上去。
  谁知刚上了岸,正碰上艾望远带着几名宦官经过,一瞅见他那湿漉漉的模样,便讽笑道:
  “大清早的,把自己搞成这样,你这是捣什么鬼呢?”
  “没、没什么。”
  “没什么?看你这心虚的样儿,来啊,给我搜他的身,瞧瞧刚才藏起来的是什么!”
  两名宦官立刻上前拿住他,不由分说的搜他的身,很快,那个钱袋被找了出来,其中一人恭敬地呈给艾望远:
  “艾公公,他藏起来的是这个。”
  艾望远掂了两下,不阴不阳地问:
  “这是打哪儿偷来的呀?”
  那洒扫宦官忙道:“回公公,不是偷的,是小人自己的,刚才不小心掉了,所以才去捡的,一场误会呀,公公!”
  艾望远挑眉:“这里边的东西,当真是你自己的?”
  洒扫宦官小鸡啄米似地点头:“真的,真的,是小人的,比珍珠还真!”
  艾望远轻声一笑,向左右道:
  “你们都听到了啊,他说这里边的东西,是他自己的。”
  左右点头,应了一声是。
  艾望远悠悠打开钱袋,将里面的东西倒进手心里看:
  “嚯,金瓜子呀,咦,还有块玉佩。”
  “玉佩?”
  洒扫宦官一怔,适才匆忙,只瞅见最上面表层的金瓜子,未来得及拨开下面的细看,想来那玉佩是掩盖在了金瓜子之下,为免艾望远怀疑,便点头道:
  “对对,都是小人的。”
  谁知艾望远登时沉下脸来,右手钱袋一扔,自左手掌心拈出那枚玉佩,厉声道:
  “大胆!这是龙纹玉佩,你私藏御用之物,是何居心?”
  洒扫宦官大惊失色,扑通一声跪下:
  “不不不,这是小人从水池里捡的,小人绝不知里面有龙纹玉佩呀!”
  “哼,一会儿一个说辞,嘴里没一句实话!”
  艾望远目光冰冷,手掌一挥:
  “给我带回司礼监,严刑拷打!”
  *****
  宫后苑。
  繁花环绕,芳香四溢中,尚明心陪着朱祁镇开心地玩着投壶。
  今天是她的易孕期,是承宠的最佳时机,可近几日朱祁镇总宿在长乐宫,为从皇贵妃那里把人抢过来,周辰安便给她出招,让她去乾清宫时,将话题引到宣宗行乐图。
  朱祁镇从小缺乏父爱陪伴,自是喜欢有人与他聊起爹爹,那宣宗行乐图上记载了爹爹种种娱乐活动:射箭、蹴鞠、打马球、捶丸、投壶……
  尚明心趁机邀朱祁镇一起去宫后苑玩投壶,绿竹喜静,这种娱乐活动甚少陪他玩耍,朱祁镇便一口答应,与她来到宫后苑玩了起来。
  少女并没有因为他是皇帝而退让,反而步步紧逼,胜负欲极强,使他愈发投入其中。
  险胜之后,他更觉尽兴,由衷笑道:
  “好久没有玩的这么过瘾了。”
  尚明心扁起小嘴:“唉,妾差一点就赢了,本来还想赢了您后,讨个奖赏呢。”
  “傻丫头。”他捏捏她的小脸,“想要奖赏,输了也能给你,你只管讲来。”
  尚明心顺势挽住他的手臂,娇声道:
  “今晚来妾的长寿宫好不好?”
  “好~” 他一口应下。
  “真的?”
  “这有什么假?”
  “太好了!”少女雀跃,又转而面现担忧:“您近来都宿在长乐宫,妾这么做,皇贵妃会不会怪妾呀。”
  “不会。”他回答的毫不犹豫,“绿竹不是拈酸吃醋小肚鸡肠之辈,平日还劝朕多去其他宫里绵延子嗣呢。”
  挑唆不成,她就坡下驴:
  “皇贵妃心胸豁达,难怪万岁那么宠她。”
  朱祁镇面露欣慰:“难为你明事理,为人处事这块,你可千万别学周贵妃,要多跟皇后、皇贵妃学学。”
  “是,妾记住了,以后绝不吃醋生事。”
  她面上堆起乖巧的笑,心中却道:
  放心,我又不喜欢你,当然不会喝你的醋。
  咦,那这么说,叶绿竹也不喜欢他啰?
  还未来得及细细思量,一名内侍急急忙忙跑来,向守在附近的徐云中低声耳语了几句,徐云中听完,赶紧快步到了帝王跟前,禀道:
  “万岁,司礼监查出宫中有郕王旧党,现已抓获。”
  朱祁镇眼神一沉:“郕王旧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