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们均点头。
  李庭霄这才说:“管好小孩,千万别发声,外面有人接应。”
  劫营不困难,困难的是安然离开。
  白知饮见人都下了地,帮忙掀起帐帘,李庭霄带着这百余号人去找刘校尉。
  她们心生惶恐,就连脚下偶尔踩过树枝石子发出的细微声响都令她们惊惧异常。
  回到隐蔽处有人接应,走在最前面的几名女子才松口气,便见到一地尸体,陡然发出一声高亢短促的惊呼。
  李庭霄眼明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嘴,眸光凌厉地朝后队一扫,才制止了一场骚乱。
  旁边的帐篷传出几声咳嗽,有人粗噶地喝问:“什么人!”
  李庭霄目光一寒,握住腰间长刀,拇指搭在刀柄上。
  “对不住,军爷,孩子半夜跑出来了,我这就带他回去!”
  李庭霄循声朝后望,不远处一名女子用力在怀里孩子身上拍了一下,那孩子无辜被打,发出几声半哭不哭的哼唧。
  帐篷里的男人骂了几句,就再没声音了。
  众人纷纷松了口气。
  毕竟这里是驻扎着十万大军的营地,谁能想到,有人敢半夜偷偷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李庭霄让刘校尉安排她们先走,独留下方才那女子,让她带他们去救人。
  一个是带路,另外一个,熟面孔出现会更少麻烦。
  一刻钟转眼就过,哪怕他们两拨人马同时进行,过程也出奇顺利,还是不够。
  时辰一到,一队巡逻兵走来,所有人飞快躲到暗处,虽然尸体都事先抬走,但地上的血迹还是被发现了。
  领头那兵左右看看,大吼:“有血迹!”
  周围帐篷里立刻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而远处还有一个帐篷的人没救出来。
  李庭霄当机立断,手中短刃一挥,砍断身边帐篷的绳索,其余人也随他一道挥刀,好几顶能容百人的帐篷缓缓倾斜,倒塌,被一起倒掉的火把燎着,慢慢腾起浓烟。
  被压在下面的人一阵恐慌,痛呼声叫骂声打破了深夜的宁静。
  刘校尉见势态不妙,劝道:“殿下,人也救的差不多了,撤吧?万一一会儿大军上来,我们……”
  李庭霄抬手打断他:“阿宴,火箭!”
  刘校尉一怔,随即十分机敏地让村民继续撤退,其余亲卫准备迎敌。
  除了入营来的两百人,外头还有千余人等待上前接应,再远处,还有墉冬察。
  他一扬手,一枚讯号尖锐呼哨着窜上天空,不多时,营外大队黑衣人无声靠近,手中长刀的寒光让这个夜晚砭骨的凉。
  白知饮自箭壶抽出三支箭搭上弓弦,瞄准很远的地方。
  这壶箭是李庭霄临行前才交给他的,说是特制火箭,动作太大便会被引燃,让他小心保管。
  一直到现在白知饮还在不满。
  这人嘴也太严了,连自己都瞒着!
  什么火箭动作太大才会着?闻所未闻,故意吓自己的吧?
  虽是狐疑,但他还是照做,三箭齐齐飞入漆黑夜空,转瞬间又亮起,犹如一簇耀眼流星划过天际,画着弧线坠向地面。
  白知饮怔住。
  还……真的?
  附近几个帐篷被倒掉的火把点燃,里面哀嚎声不绝于耳,有带着火爬出来的,很快被亲卫营的人砍翻在地,远处,无数绵各人举着刀跑来支援,喊杀声四起,很快刀兵相交,战成一团。
  周围火光忽明忽暗,李庭霄的脸上晃动着他从未见过的森寒杀意,提刀迎向几名疯狂的绵各士兵,他看着他的背影,仿佛回到了北境暮霜原上那个相互策马追逐的夜晚。
  他可以运筹帷幄掌控全局,也可以亲力亲为身先士卒,昨日不是他小瞧了自己,而是自己小瞧了他。
  他浑身一个激灵,迅速抽出箭矢。
  示警的号角响彻草原,有人偷营的消息早传给了安勃尔汗。
  必是墉冬察派人来救家眷的!除此之外,他这营里根本没有值得深夜暗中潜入的东西,况且,他昨天来过,找借口在营中转来转去,还只身去见了母亲和妻子。
  这么一想,除了他还有谁?
  安勃尔大怒,派人去宝绫母女的大帐周围设重防,自己则带兵飞快往事发地赶,誓要亲手宰了那不知死活的东西!
  前方已经打起来了,来的人不多,己方占优势,他狞笑着挥手,还未等下命令,旁边的参军大叫一声:“大汗!那边!”
  他回头一看,只见某个方向火光烧透了半边天。
  “大汗,我们的粮草不妙啊!这八成是他们的声东击西之计!”
  安勃尔的脊背登时冒出冷汗。
  原来如此!这才是他们的真正目的!
  难道不是墉冬察,而是湘军?
  如今已快入冬,若是粮草被烧,哪怕只被烧掉一部分,他的十万大军这个冬天可就难捱了!
  他拨马回转,却见到斜刺里一道黑影快速冲出,一个就地滚翻,转眼便到了他马下。
  那人短刀反握,一刀削了他的马腿。
  安勃尔的马前冲之势不止,轰然砸在地上,他反应敏捷如同豹子,在战马倒地之前跳下马,滚到远处。
  猝然回头,只见那人已从地上缓缓起身,黑衣蒙面,看向他的眸光仿佛是射过来的两道冷箭。
  几名黑衣人从四面八方赶来护到他周围,明显,这人便是头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