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心宁!你放我出去,你凭什么关我?”段心嫣快气爆了,她一侧发髻被简宁抓乱歪在一旁,随着她拍门踹门发髻在头顶摇摇欲坠,使她看去平添了几分狰狞。
  她怒拍着房门,间隔又踹上几脚,她娘闵氏因是平南王的侧妃,入狱后身上贵重之物都得以保留,闵氏生前用玉镯买通狱卒见了段心嫣一面。
  辛苦算计十几年,到头来却身陷囹圄,还累得自个兄弟的命也搭上了,闵氏恨得眼里都快滴出血来!她咬牙切齿咒骂着世道不公,同样身为女子,凭什么出身低就得任人作贱?
  她在王府呕心沥血十几年,明明她比王妃聪慧,比王妃能干,却因为出身低只能为人妾室,她想给自己的儿女挣一个好出身她有什么错?
  她披头散发一脸狠厉的模样,看得段心嫣那晚心惊肉跳,心里也十分迷茫。
  段心嫣一面觉着她娘不该为着一己私利害了母亲,更不该害了心安心宁两位姐姐,一面又觉着她娘说的好像也有道理,凭啥嫡女就比庶女尊贵?
  都是同一个爹生的她想不明白,更想不通。
  其实也不怪她想不通,她和段心萍不同,她还在闵氏肚子里时段心宁已失踪,而段心萍只比嫡女心宁小一岁。那时闵氏还在王妃跟前伏低做小,为给自己立人设她天天在心萍跟前念叨嫡庶有别,要她处处以嫡姐段心宁为尊。
  闵氏在工于心计这点上无师自通,的确是有几分聪慧在身上,她不仅明面上教导段心萍要以嫡母嫡姐为尊,背地里也是这般说法,为的是怕小孩子说漏嘴坏了她的计划。
  到了段心嫣则不同,王府已由闵氏当家主事了,心嫣和她弟弟是被闵氏当做嫡女嫡子养大的,府里哪个不开眼的下人敢不捧着段心嫣和她弟弟?
  一向娇纵惯了的段心嫣乍被简宁给关起来,还是被她像拖死狗一样扔进来的,这令她愤怒到极点,她歇斯底里踢打着房门,“段心宁!你凭什么关我?凭什么你是母亲生的就高我一等?”
  简宁倒也佩服她有这思想觉悟,堪称反封建的急先锋啊,生而为人,简宁又是穿越而来的,她自然是赞成人人平等的!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这可是在古代,她穿成嫡女怪她咯?
  不服给她憋着,要是憋得好,兴许她一高兴还能早点放她出来;憋不住,喜欢叫骂也由得她喊去骂去,反正一会口干舌燥的人又不是她。
  爱咋咋的!
  “简秀姑!你这野蛮的乡下村妇!你趁早放我出去,我可不认你是我长姐,你没资格教训我,你听到没有?快放我出去!”
  “你有什么本事?成天被一个乡下老婆子打得半死,有本事你去打那乡下老太婆啊?简秀姑!你就是个蠢货!”
  她骂段心宁,三妞没啥感觉,尽管她知道段心宁才是她娘原本的名字,虽然不高兴她也没多想,可她指名道姓骂简秀姑,三妞不干了。
  二妞也不干。
  两个小妞把段心嫣买给她们的衣裳抱了出来,狠狠照门上扔去,三妞叉着腰,重重跺了下脚,指着房门大声道:“你骂我娘我不喜欢你了,我不要你做我的小姨姨了,哼!”
  “对,我也不喜欢你了,你不再是我和妹妹的小姨姨,我们讨厌你!你是个大恶人!”
  “走吧,妹妹,我们以后都不理她,呸!”二妞照门上啐口,牵上三妞去了灶屋。
  春儿和秋儿各拿把扫帚在扫着院子,二妞还朝她二人“呸”了口,把她二人都打上了“恶人”的标签。
  “两个小娃娃好厉害。”秋儿小声道。
  “别瞎说,当心让大小姐听见,看不拔了你的舌头。”春儿白她眼,压低声音又道:“大小姐才真叫厉害,很凶残的,你方才又不是没见识过,拽着咱们小姐头发就往房里拖。”
  想到先前简宁拽扯着段心嫣头发往房里拖那一幕,春儿只觉自个头皮都疼起来,不由担忧地朝关押段心嫣的屋子看去,只盼着段心嫣快别骂了,她是真担心骂得大小姐火起又给她家小姐暴揍一顿。
  段心嫣还真没骂了,她让二妞三妞给骂懵了,从内心而言,她挺喜欢二妞三妞的,喜欢听她俩叫她小姨姨。之前二妞三妞乍看到她,齐齐喊声小姨姨向她跑来她当时开心坏了。
  印象中,她弟弟看到她都没这么激动过,加之叫骂了好一阵她也乏了,嗓子眼都似要冒烟了。
  她跌坐在门后想起二妞骂她是大恶人,嘤嘤哭了起来,脑海里回想起她娘自尽那晚和她说过的话。
  那晚她娘给她叫了去,先是咒骂老天不公,又骂她爹爹薄情寡义。骂到后来她娘哭了,还隔着木栅栏紧紧抓着她手,叮嘱她往后一定要做个善人,不要学自个和她舅舅做下恶事!
  她娘还一再叮嘱她,让她转告她姐和弟弟,不要记恨父亲母亲,更不要记恨长姐段心宁,她娘说自个不是他们害死的,而是世道不公逼死了她!
  闵氏或许是认了命,又或许是为着她的儿女做长远打算,总之那晚她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她的儿女们去干傻事,她还告诉段心嫣,虽然他们姐弟三个是庶子庶女,可那也是平南王府的庶子庶女,身份强过她这当娘的万倍,让她一定要知道惜福,姐弟三个平安过完一生便好!
  想到她娘不要她恨长姐,可她现在就是恨她啊,她恨她抓她头发恨她关她,恨不能冲出去抓花简宁的脸,恨着恨着连日赶路的疲累涌上来,她不知不觉靠在门上睡了过去。
  似乎才刚打个盹,段心嫣就迷迷糊糊听到好多脚步声,又听到二妞三妞尖声喊着娘,还听到巧凤在喊师父,院里好像兵荒马乱起来。
  她猛一下睁开眼,坐直了身子。
  侧耳一听,当真外面一片骚乱,她忙爬起隔着门缝往外看去,瞧见春儿在院里引颈往外看着。
  “春儿!春儿,发生何事?”她拍门大声喊着,春儿跑了过来,“小姐,可是饿了?大小姐出去了,春儿去给小姐送水送饭来。”
  “哎呀不饿不饿,发生何事,快说。”她又拍了两下门。
  “奴婢听说死了人了。”
  “谁死了?不会是我长姐夫吧?”
  春儿忙摆手,“不是大姑爷,是有人吃了大小姐制的膏儿死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