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有田和简宁平素言谈间时不时爱玩这些梗,二妞三妞听得多了自然知晓内里玄机,段心嫣一面说刘瞎子摸骨看相是骗人的把戏,一面又拒绝刘瞎子给她看相。
  换言之,她不要刘瞎子骗她这个人,也就是说她不拿自个当人,二妞三妞这才笑她。
  “小鬼头,你敢说小姨姨笨,我都能当二愣子的夫子,我哪里笨了嘛?”段心嫣仍是不明白她俩为何发笑,又见刘瞎子眉眼都染了笑意,心知定有个缘由,不觉绷起脸道:“你们两个小鬼头,不告诉我缘由我可真生气了,以后我也不要同你们玩了!”
  她怎么说也是两小只的小姨姨,两个小家伙自然不会告诉她真正原因,二妞嘻嘻笑指三妞,“我说着玩的,我妹妹也笨。”
  “我没你笨。”三妞反指她也嘻嘻笑道。
  “你比我笨。”二妞嘴皮子上从不输三妞,“不对,是你笨,我不笨。”她说着往刘瞎子怀里一倒,手指戳上了三妞脸蛋,“你笨。”
  “你才笨。”三妞手脚快,一指回戳过去,她恰好抬了下头,三妞这一指戳到她鼻孔,一下把鼻血都戳出来了,她“哇”一声大哭起来。
  段心嫣一见,撒腿跑了。
  蹿得那叫一个快,事情因她而起她可不想简宁找她麻烦。
  下午去学堂,二妞左侧鼻孔里塞了一团药棉,她背着书包气鼓鼓的独自走在前面,巧凤拉着三妞跟在她后面,两人喊她她都不理。
  “巧凤姐姐,我不是故意的,二姐会不会一直不理我?”三妞晃晃巧凤的手,仰面问道。
  “不会,看我的。”巧凤松开牵着三妞的手,在书包里翻出春儿分给她的零嘴,“瑶瑶,我有麦芽小糖人,你要不要吃?”
  二妞脚步慢了下来,三妞笑了,“我要。”她接过巧凤递来的麦芽小糖人飞跑上前,“二姐,给你吃。”
  “我不要跟你说话。”二妞仍是气鼓鼓的,不过偷瞟了下她手里的糖人儿。
  说是糖人,其实和现代棒棒糖差不多,拇指般大小,形状看去像个小人儿,用根细木棍戳着。
  “那我自己吃了,巧凤姐姐书包里没了,就这一个。”三妞作势要往嘴里送,“你吃了我真不跟你说话了,好久好久都不说。”二妞站定,斜目瞪着她道。
  “那给你吃,你同我说话好不好?”三妞把小糖人递了过去,她接了嘻嘻笑道:“笨蛋,我已经同你说了好一会话了,哈哈。”
  她笑,三妞也笑,一个小糖人,你舔一下,她舔一下,巧凤道:“你俩又这样吃,师父说过这样不卫生,二回有好吃的我不分你俩了。”
  “妹妹舔的这边我舔的这一边。”二妞指指糖人,告诉巧凤,“我们不是舔的同一边。”
  “行了,快走吧。”巧凤一手牵了一个,拉着她俩往前走去,她本还想叮嘱二妞别回头把她给卖了,告诉师父自个拿了糖人给她,要不是为着哄二妞她是不会带糖人的。
  不过想想,她还是没刻意去叮嘱二妞,三妞向来不多话,不用担心,二妞你要叮嘱她了,没准掉过腚她就能把你卖了。
  刘瞎子下午去看了简宁带人熬制的白果膏,丁有田又陪他去街上转了转,相中了一间铺子开书肆,他同着刘瞎子回县衙时,赶上蔡思贝和他爹娘准备打道回竹岭县了。
  红姑拉着她娘的手,哭得稀里哗啦的,山远路迢,她爹娘和兄弟这一去还不知今生能否再见,她自是不舍。
  “哎呀这不是竹岭县的蔡大人么?”刘瞎子瞪眼丁有田,“蔡大人在此怎的没听你同我提起?”
  丁有田怕他又赖自己心里没他这师父,忙拱手揖了一礼,“徒儿一时忘了,可这也怨不得徒儿,先前本要告知师父的,不你让徒儿滚远些么?”
  “我现在还是这话,趁早与我滚远些,莫污了我眼。”刘瞎子随即笑咪咪看向蔡思贝,“烦请蔡大人与我捎句话给老秦头,告诉他,老瞎子打算在此地开间书肆,他若是在府上待得无趣,让他过了冬月等明年开春了过来寻老瞎子,也好帮老瞎子叫个好儿。”
  蔡思贝拱手笑道:“我定帮老叔把话带到,秦老叔听了回头该掰着手指头数日子了,他老人家一准乐意来。”
  丁有田摸摸鼻子,他没有告诉刘瞎子,简宁托蔡思贝带给梅娘的信里,已经邀请了他们一家来此过年。老秦头要听到蔡思贝的口信,跟家里一闹腾,兴许下月秦薏帆便会让梅娘,先行带着两娃和他们两老动身前来丹阳。
  蔡思贝和他爹娘前脚走,徐大力后脚自雁城赶了回来,得知刘瞎子是丁有田的师父,他恭敬的见过礼后,把府台杨大人的回函拿给了丁有田。
  杨大人在公函里告知丁有田,他与刺史大人已联名向朝廷递交了折子,连同丁有田让徐大力带去的,丹阳及周边乡镇百姓联名告瑞王的诉状,一并递交了上去。
  “辛苦了,你先回去好好歇息一会,今儿不必来衙门里当差守着了。”丁有田打发走徐大力,又命童八斤和二愣子守在外面,随后把丹阳这些年的事同刘瞎子讲了,包括灵族冰羊驼这事,都大致讲给了刘瞎子听。
  刘瞎子此番一路前来,进入北地后对瑞王在封地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也略有耳闻。
  沉吟会,他双目炯炯看向丁有田道:“瑞王外祖家颇有些势力,便是递交上去,多半也是重拿轻放,最后惩戒的不过是几个替罪羊罢了。”
  “原也没指着能一举击溃,不过是借着他给京里那位点颜色,好叫他收敛点。”
  刘瞎子微点下头,“你既有此想便好,老瞎子乏了,不同你说了,且去歇息会。”
  夜里,待他养足精神,丁有田才又问起他月国的事,“师父,你同裴汐沅到底有何渊源勾扯,现下夜深人静可以同徒儿说了吧?”
  “此事说来话长。”刘瞎子捋须不语,面上神情渐似沉浸在了久远的往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