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槐满头雾水地被花大娘一把拉着手腕往外跑,想挣脱却发现花大娘的胳膊竟然十分有力,只能满心迷茫地跟着跑。
  跑了大概两条街的样子,夏槐倒是没感觉有啥,花大娘却累的瘫坐在地,拍着大腿嚎:哎哟,我这个老糊涂,怎么忘了你们赶了车来的,这一顿瞎跑...说着瞥到夏槐,震惊地瞪大了双眼:完了完了,咋把你拉过来了...
  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能顶啥事儿,哎哟,看来那人指定要死了...
  她后半句话是小声嘟囔的,以为夏槐听不到,殊不知夏槐听得老清楚了。也正因为听清楚,所以更加疑惑,心里还有些不安:花大娘,谁要死了?
  花大娘惊讶地抬起头:你咋...
  来不及解释了,花大娘你快说吧,到底谁要死了?你要带我去找谁?
  花大娘牙一咬,竹筒倒豆子地说道:不是上回我说要帮你们留心你们那个亲戚吗?还别说,这两天刚巧有点眉目,但是还不确定。本来想等你们来街上再问问你们,没想到今儿突然来了一伙人要带走那个老妇,那老妇好像是被卖为奴役了,人主家肯定不乐意啊,就狮子大张口要50两银子!
  最后两伙人就打起来了,那伙人看上去人不多,哪里能抵得住有钱人家雇的人?我看着形势不好,这才匆匆忙找你们了....
  夏槐听到老妇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那是谁,心里自然无比焦急。
  虽然跟冯老太相处不多,但她直觉冯老太是个好人。如果冯老太不公正,他们一家很可能被排挤或者被眼红,但是因为冯老太不偏不倚,他们才得以顺利顺心过日子。
  因此,夏槐必须将冯老太他们救回来!虽然不知道冯老太怎么就成了奴役,但此时这个并不重要了。
  哎!小槐,你等等我!花大娘刚抬眼皮子,就发现夏槐跟踩了风火轮似的跑了个没影儿,吓得一骨碌爬了起来:夭寿哦,这孩子怎么跑这么快...
  边嘟囔便顺着夏槐跑的方向追过去,那不然能咋办?总不能让人一个小姑娘去救人,自个儿坐地上发呆吧?!要是夏槐有个三长两短,花大娘非抽死自己不可!
  夏槐冲出去才意识到自己不知道距离地址,但好在大概的方位她能从花大娘带她的路上猜得到。于是,她一边狂奔,一边尽最大力度去发散五感,将周围有用的信息筛选出来。
  很快,她听到一阵杂乱声响。有哭喊声,有厮打声,还有一阵阵谩骂声。
  就这那个方向了!
  夏槐眼神一凝,飞速朝那个方向冲去。等她到的时候,那个宅院前正乱成一锅粥。
  她看到夏桥跟疯了似的,拿着木棍、红着眼不断地挥舞着木棍,嘴里还大嚷:把我祖母还给我,你们这群强盗!
  她看到一向只读圣贤书的夏大海也一改往日儒雅、风轻云淡的神情,脸色涨红地拿着他最为珍贵的书,朝着一个人的脑袋疯狂拍。
  她看到小肚鸡肠、满怀心思的吴晓蓉一边拉着明珠躲闪,一边握着簪子朝向一个人,脸上又惊又怕,却没有转头跑走。
  看到大伯娘张梅花拽着一个妇人的头发,一边薅头发,一边将其脑袋往地上磕,那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欺负人的那一方。
  她还看到总是把脊梁挺的直直的、脸上不苟言笑的冯老太正狗搂着腰,一边护着浩哥儿,一边推攘着夏棉,嘴里念念叨叨。
  不必刻意去听,夏槐也能猜到冯老太在说什么。
  无非就是劝说他们快些走,不要管她了。
  看着这混杂的一幕,夏槐突然觉得眼睛干干涩涩的,有什么液体似乎落了下来。
  没太多时间给夏槐伤感,她冲上去,先是将正在殴打夏大壮的家丁踹出三丈远,再将被夏大海气得想要拔刀的人断了胳膊。
  夏槐来的突然,又一副煞神模样,不仅吓得那些家丁瑟瑟发抖,还给老夏家一群人看愣了。
  良久,张梅花才惊喜地扬声喊道:小槐?是你吗?!
  夏槐微微颔首,将冯老太从地上拉起来。
  刚刚混乱的时候,有人将冯老太推地上了。
  冯老太年纪不小了,身子骨经过逃灾这一遭,亏空地厉害,所以夏槐拉了半天愣是没将她拉起来。
  主要是,冯老太支撑不起身体来。也好像没什么想活的意思,所以夏槐的力气再大,也拖不动她死气沉沉的身体。
  祖母,你起来。夏槐心里划过一丝怒气,她也不忍,直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身为一家之主,你这样让其他人怎么办?你不想活了,也要其他人活的不痛快吗?
  冯老太身体一震,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向夏槐。似乎没想到夏槐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夏槐此时根本无暇顾及冯老太的感受,她心里升起一抹薄怒。他们满心满怀地希望与冯老太他们相聚,她爹因为担忧冯老太差点病倒。可冯老太呢?自觉自己死掉就能让一大家子轻松,殊不知,有时候心理带来的创伤反而更持久,带来的伤害性也更大!
  为了一家子的和谐,夏槐不得不这样说,也必须这样说。
  觉得我很过分?可祖母,你有考虑过我爹的感受吗?上次他在街上看到你,差点没一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