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伙肯定是骗子!齐云生起闷气来,仿佛为了证明什么,他一口闷下半碗茄子。
  就在齐母还在和蔼笑着给他夹菜时,齐云忽然反应极大地推开碗筷,他捂着嘴,弓着腰,站起来快步往外走。
  齐母在身后疑惑地叫着他,齐父问他吃饭的时候去哪。
  齐云都没有回答,他呼吸困难,心脏跳得极快,胃里翻江倒海,他挣扎着努力压下去,眼前却天地倒转,想要往前伸手扶住门,却按了个空。
  他昏过去前只记得齐母的尖叫声。
  醒来时,隐隐约约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坐在床头。
  齐云晃了晃脑袋,定睛一看,发现这人是秦楼月。
  秦楼月给他理了理额前碎发,“御医说,你吃错东西了。”
  齐云喉头不知为何梗着,说不出话来,他疑惑地“嗯?”了一声。
  秦楼月好笑地敲了敲他额头,“让你贪嘴,你不能吃茄子自己不知道?”
  齐云闻言,脑子像被打了一棒,整个人如坠冰窟,指尖都在发着冷。
  “我……”他咳了两下,“怎么是你?我爹娘呢?”
  秦楼月神情自若道:“朕怕你出事,把你接入宫好生照看,他们很放心你在朕这。”
  齐云心情有些复杂,他看了看秦楼月,没有说话。
  秦楼月捏了捏他的右手,似是安抚。
  她起身,本欲离开,却又忽然倒退两步回来,对齐云道:“对了,最近京城有个胡言乱语的疯子,因为兄长被人杀了所以到处认人为兄。你见到他了吗?”
  齐云撑着床慢吞吞坐起身,靠坐在床头道:“我最近不是在宫里就是在家里,还真没见到这等奇人。”
  秦楼月双眼微弯,温柔道:“是吗?那你大白天的去青楼,还把自己绑着做什么?”
  齐云心里乱糟糟的,他不耐烦应付一直在试探的秦楼月,胡言乱语道:“楼里姑娘教我新鲜玩法。你派人来的阵仗太大了,把姑娘吓得以为是来捉她的,跳窗就跑了。”
  “你去楼里找姑娘?”秦楼月变了脸。
  不待齐云开口。她猛地上前,抬手钳住齐云的下巴往上一抬,满眼厉色,“是朕给你的自由太多了?让你忘了自己什么身份。”
  头回见秦楼月对他生这么大的气。齐云被迫仰着脸看她,盯着冷怒的人一阵,忽然好奇道:“陛下,我在你这是什么身份?”
  这个问题他以前不问,是因为秦楼月身份特殊,对他的好让他一度相信两人两情相悦。而且秦楼月说他们青梅竹马长大,感情深厚,非常人能比。
  从未想过齐云会提出这样的问题。秦楼月微愣,缓缓松开了手,没有回答。
  齐云心慌意乱,自他醒来的第一眼,见到的除了父母,就是秦楼月了。秦楼月的反应让他不安,他拧眉:“陛下?”
  秦楼月回过神来,“你是朕的人。”她笃定道。
  齐云还想追问,秦楼月已经转身离开了,“这段时间你就在这里好好反省反省,别想再去青楼。”
  门一关,亲兵尽职尽责守在了门口,层层守卫直通到宫殿之外。
  这阵势,说是关押什么罪大恶极的犯人都有人信。齐云合上了窗户,心乱如麻,不愿再想。他往软榻走去,面前却忽然落下个脑袋,吓了他一跳。
  “怎么样?这回你该信我的话了吧?”柏若风冷不防从横梁上倒挂下来,
  齐云瞪眼道:“怎么又是你!”
  “我也不想来的啊。”柏若风翻了个身,轻巧落到地上,“这不是有个傻大哥被人软禁了,我才想方设法来救你嘛。”
  齐云盯着眼前人一阵,绕过他去桌边坐下。
  柏若风自来熟地蹭到桌边,给两人分别倒了两杯水。
  齐云垂眸看着被推到手边的杯盏,冷不丁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看着面容苍白的齐云,柏若风开口道:“很简单,带你回家。”
  齐云揉了揉鼻根,他对以前完全没有记忆,齐家父母不可信,眼前人更不可信。
  柏若风伸手拍了拍他脑袋,跟拍一个小孩子一样。齐云反应极大,一下子甩开他。
  柏若风怜惜道:“傻大哥诶,你知不知道你失忆是人为的?”
  齐云不可置信抬眼看他。
  柏若风说:“秦楼月以前在宗庙跟随大祭司修习炼药之术,你可知道?”
  齐云自嘲一笑:“我失忆了。”他只不过是失忆,人还没死呢。怎么一个两个都把他当傻子糊弄。
  柏若风摊手,无可奈何道:“你在北越这么些日子,总不可能一无所知吧?圣女保存的圣药是什么?”
  齐云迟钝道:“好像是叫什么梦。”
  “前尘一梦,会让人忘掉所有呢,用量再大点就能变成个痴傻疯子。”柏若风诚恳道,他忽然从怀里掏出一个食指般大的精致空瓶子,在手中抛着玩,一边把玩一边叹息,“咱兄弟两还真惨,都败在了这玩意上。”
  齐云盯着那空瓶移不开眼,心下一动,开口道:“你既然知道那么多,又一口笃定我是你兄长,那为什么不想办法让我恢复记忆?”
  难道是他不想吗?柏若风的笑容敛下,他顿了顿,空瓶也不玩了,塞回怀里,突兀地沉默下来。
  看着他的模样,齐云有种不好的预感,“为什么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