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尤里又醒了。看看四周,好像也没什么事发生。
在考虑要不要去看看贝洛时,他听见窗外的植物不自然地簌簌作响。
他坐起来,望向窗户。屋里没有开灯,窗外比室内稍微亮一点。
一只手掌从窗口下方伸出,啪地一声拍在玻璃上。
手很纤细,颜色苍白,像是女性或少年的手。
它先是紧紧贴着玻璃,然后慢慢弯曲手指,指腹在玻璃上摩擦,一点点滑下去,滑到窗台,掌心扒在窗台上,手指继续摩擦着窗框和玻璃。
尤里拿起手机,点开相机,选择夜间拍摄。
窗外传来闷闷的声音:你醒了没有?打开窗户!
派利文?尤里放下了手机,怎么是你,我还以为是闹鬼呢。
你还挺失望的是吗?
尤里打开了窗户。派利文单手扒在窗台上,另一只手抓着旁边的排水管。
拉我一下。派利文说。
尤里抓住派利文的手腕,向上提起,这小孩轻得像一只猫,不怎么用力就能抓进屋里。
终于站在了地上,派利文整理一下衣襟,四下环顾。
尤里的房间很规整,没什么特色,没有什么值得嘲笑的细节,派利文一脸失望。
尤里问:你身手那么矫健,难道没法跳进来吗?
派利文说:没法自己跳进来。因为这是贝洛伯格的私宅。
精灵也有被邀请才能进私宅的说法?那不是吸血鬼吗?
你怎么什么都不懂,派利文插着腰说,树篱村整体有大范围的防护圈,每家每户还有小的防护圈,贝洛的房子也不例外。如果换了别人家,我应该连进院子都很困难,但贝洛的院子没用防护圈,所以我能进院子;至于房屋,房屋建成的时候就在地基和墙体里做了防护圈,除非重建,否则取消不掉,所以我进不来房子,但可以被里面的人带进来或请进来。
说到院子的防护,尤里想起那个长得像冥河水母的风铃。
他从窗口望出去,不远处两三户人家的院门口、院内树上都亮着小光点,是尤里之前见过的发光风铃。
院子的防护是那个吗?尤里指向外面。
风铃是吧?对。不过风铃并不是防护手段,只是一个指示物,表示防护状态启用中,就像你电脑开关键上那个灯一样。
尤里靠在窗边,望向贝洛院子里那只不发光的冥河水母。贝洛的院子没有用防护,为什么?
在索尔夫妇家的时候,他听到过一耳朵关于贝洛过去的事。贝洛和其他人不一样,他不是树篱村出生的孩子,而是被本地村民收养的。
既然是收养,就说明贝洛的亲生父母要么不在了,要么无力抚养他。这一点让尤里暗暗感慨,原来贝洛和自己也有点相似。
那么贝洛被收养之前又是什么情况?村里绝大多数人都有发光的水母,只有贝洛用着暗淡的冥河水母,会和他过去的经历有关吗?
虽然没什么理由,但尤里就是有种直觉,觉得和贝洛的过去有关。
发什么呆呢?派利文打断了尤里的沉思,找你有事。现在有时间吗?
尤里说:现在天还没亮,我应该在睡觉,你觉得我有没有时间?
派利文一点也不觉得这句话是拒绝,他觉得这就是有时间的意思。
他说:那天在山顶大宅里,你用什么东西撞我来着?给我讲讲,给我看看。
尤里说:哦,我用了个牛头人。
派利文皱眉抿嘴,不满地盯着尤里。
没逗你玩,真的是牛头人。你出现之前,我不是在那临摹壁画吗,我正好临摹了一个牛头人。
尤里去书桌上拿起速写本,这不是尼克斯奶奶的那本,是他自己的。
他翻到其中一页,上面画着个长牛角的精灵。这是他后来回家默写出来的。
他把图给派利文看:那天我这样把图画在纸上,飞向你的是那张纸。
派利文看了一会儿图,说:尤里,我要给你纠正一个错误。
你说。
你画的这个东西,它头上有牛角,脸仍然是人脸,这种不能叫做牛头人。牛头人的整个头都是牛样。
就这我还以为你要说我画技有什么问题呢。
派利文耸耸肩:我又不会画画。哎,那你是怎么用纸撞我的?你有操纵纸张的能力?
不是操纵纸,解释起来还挺复杂的尤里说。
从前尤里也有这类的误解,误以为自己能操纵花。后来多亏瓦丽娅的提醒,他才了解到了自己的真正能力:操纵寄托了自己情感的东西。比如要送给梅拉的花,还有梅拉用过的毯子。
到现在为止,尤里又试着控制过很多东西。
有些没能成功:比如衣服,生活用品。可能因为这些都是新买的,他对它们虽然熟悉,却没什么感情。
也有些成功了:比如他的手机,还有他自己的画。
关于手机,他只能操纵它微微漂浮起来,不能拿它干别的,连控制它自动拨号都办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