涪陵顿了顿,犹豫道:“是大师兄...他拦下了太阴。”
  余菓菓:“!!!”
  “不可能,大师兄绝非九天上星君的敌手,他怎可能挡下太阴?”她眸中惊疑不定,额角疼得厉害,似乎有什么呼之欲出,可她无暇细想,就被一声巨响夺去了眸光。
  刹那间,涪陵、无裘剑尊双双将她护于身后。
  自半空中坠落一抹白影,残破的衣衫上,血迹斑斑,生死不知。
  “是沈云霁!”谢锦薇的声音,“菓菓你不要过来,我感受到了,娘在附近!”
  闻言涪陵执着斩水的手更紧了些,他道:“小师妹,等会你与师尊先行...”
  余菓菓知道涪陵想说什么,她坚定地摇首道:“不,我不可能抛下你们,抛下所有,独自偷生。”
  涪陵拔高了音量:“小师妹!”
  无裘剑尊:“罢了,你还不了解她?”
  涪陵忽而道:“既如此,我们师徒三人共同面对!”
  “啧啧啧,好一场师徒情深呐,你们青云宗的师徒情谊真令我羡慕呢。”太阴现于几人身后,身着月袍,容色倾城,眉心月牙流光溢彩,眸中冷寒毕显。
  显然,沈云霁的阻挠影响了她的计划。
  “你休想杀我师妹!”涪陵不断运转灵力,纵身护佑余菓菓二人。
  “太阴,你枉为星君,我定不让你伤师妹分毫。”有人唇角溢血,浑身是伤,执剑走来。
  君子如风,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大师兄...”
  “娘...我不准你伤害菓菓。”谢锦薇重伤未愈,蹒跚着步伐靠近,与余菓菓并肩而立,态度鲜明果断。
  与他们几人不同,太阴星君孑然一身的她,怒极反笑:“好,好,当真是好得很。”
  “本君自当没有你这个女儿。”
  深渊之下,不辨日月时辰。
  见太阴周围月华流转,气息似乎越来越强,余菓菓心中划过一丝不妙,忙问:“师兄,方才你们下来是什么时辰了?”
  涪陵不明她为何问此,忙不迭道:“已过申时。”
  申时的深渊已近入夜,此刻应在光暗交际之处,太阴星君的力量即将迎来鼎盛!
  不能再等了!
  她必须找准时机,祭出天乾锅!
  最先察觉到她心思的是沈云霁,他微微侧身,“师妹想做什么便去做,我掩护你!”
  余菓菓望进他琥珀色的眸中,心底五味陈杂,“多谢...大师兄。”
  前世今生,长芜/沈云霁都是无怨无悔,不求回报地站在她身侧。
  就在这时,楼观玉上前,躬身行礼:“回禀星君,此地修士一千一百一十一人,已悉数到齐。”除却余菓菓几人外,其余都是都是元婴之下的普通弟子,似乎各宗各派的高层并未在此处。
  闻言太阴嫣红的唇角浅勾,抬手召回那方才架在冥火上的球形物体,细细磋磨,“好啊,那开始吧。”
  “是。”楼观玉面色如常,在身侧几名修士尚未反应过来之际,将他们全数割喉斩杀,而后抛入汹涌的冥火中。
  他们甚至连呼喊声都来不及发出,便已失了生机。
  无裘剑尊眼眶通红,冲着楼观玉暴怒呵斥:“竖子尔敢!滥杀无辜,你可对得起你楼家祖训!”他身为此处唯一的长辈,怎能忍受无辜之人在眼前惨死,内心的正义也决不允许他袖手旁观!
  “大师兄劳烦你看顾小师妹。”涪陵执剑攻向楼观玉。
  太阴似乎没有出手的意思,她把玩着手中的物什,好整以暇地吹了吹尖细的指尖:“楼观玉,陪他们玩玩吧。”刚过申时,她的力量还未至最强,不妨等一等。
  “是。”
  就在众人的眸光都在缠斗的两人身上时,余菓菓趁机将天乾锅召出内府,默念咒诀。
  与上次用天乾锅扣住茨渠不同,这一次她要挡住整片深渊,令月之精华无法映入此处,断了太阴的修为来源!
  “你在做什么?!”太阴在最后一刹,察觉到余菓菓的小动作,周身气势大震,护在余菓菓身侧的人不察,纷纷被强劲的月华震。
  纤长滑腻的素手,五指成爪,手背青筋凸起,直冲余菓菓而来!
  而余菓菓正值最关键的一步,她双手掐诀,无暇分心。
  他们当中修为最高的当属沈云霁,然他被太阴重伤,速度慢了一瞬,就被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抢在先。
  噗哧一声,五指入血肉的声音。
  太阴见被无关之人挡住,怒极,抬手捏碎了雉乌的魔心,将其甩至一旁。
  “阿乌——”谢锦薇眼眶通红,爬着接住他残破的身躯,眼底被血色浸染,雉乌双眸逐渐涣散,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无数鲜红的血,争相从雉乌的口中、耳侧、鼻间涌出,大手艰难地抬起,似乎想对谢锦薇说什么,可他魔心已碎,魔气四溢,断无生还的可能。
  谢锦薇拥着他,泣不成声,源源不断的仙力被她渡过去,却无济于事。
  “阿乌,阿乌,求你不要死...”
  “是我的错,前世今生都是我的错...”
  雉乌的桃花眼生得极好看,那湛蓝的光泽如同潺潺小溪,尤其是他温柔地望过来时,令人不由沉溺其中,然...此刻蓝色渐暗,就连眼尾的荼蘼花都渐渐隐去殷红的颜色。
  他们两人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