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阴损的人也有情有独钟的一面。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无冥虽然可恶。可他对非天可谓铭心刻骨。可他真的倾心于那个久远之神么。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如今杜远程不见了踪影。用來还魂之人沒有了。躺在棺材里的那位就不能复活了。不能与他卿卿我我了。怎能不让无冥恨得直咬牙。当然。风花雪月你侬我侬也只是他幻想出來的画面。不过仍旧令他飞蛾扑火般不顾一切。
很快。他就到达了目的地。一方墨红相间的宅院。不过他沒有贸然进入。而是再度化为一抹青烟。缓缓的偷偷的溜了进去。躲在角落里先察看形势。
虽然无冥法力高深。已经达到了可与上界神仙媲美的境地。但面对这宅院主人的玩偶世界。仍是无从感知。他只是隐隐感受到杜远程沒有离开鬼界。能从冥冥中感知到那小子的气息。但至于具体方位。也有些模糊。只是察觉出他在这片地域。相比杜远程几人刚刚落入鬼界。那清晰的感应。打从他们踏入画骨之府。无冥就一头雾水起來。而自从他们几个倒霉蛋一下掉进了人偶世界中。无冥就一点具象感知都沒了。全凭细若游丝的意念。似有若无。时断时续。
可有一点他可以肯定。带走杜远程的绝不是画骨。这么多年來。细算算十几万年。画骨从未走出过鬼界半步。即使他能。他也不出去。
怀揣着种种疑虑。这缕鬼烟穿过长廊。往后而去。
因为。他隐隐的听到那里有声音。虽然很微弱。
不同于前面一排整齐的屋子。这里是画骨自己居住的地方。
第一百四十三章:被血沐的青夜
自然也隐蔽许多,那微弱的声音正是一名侍女的脚步声,绣花鞋轻盈的迈过石板路,头顶月色清辉洒落,万籁俱寂,
这名形容姣好的侍女正是杏儿,此刻她正端着一盆红艳艳的液体,
这不是玫瑰雨露,也非荆红花汁液,而是一盆血,
一盆人血,每个夜晚,她都要端好几盆进去,给那个人泡澡,
她仍记得那个俊美冷冽的男子,如今,他被软禁在了这里,
眼见着他的脸色一天比一天苍白,却愈发的妖冶鬼魅,
跟主人越來越像了,想到这,杏儿微微勾了勾唇角,敲了敲门,里面照旧沒有声息,她直接推门而入,
房间内很温暖,地中央摆放着一个暖炉,炉火融融,驱散了夜晚的寒彻,
杏儿将血水倒入蒸腾着雾气的木桶里,望了眼桌上的饭菜,纹丝未动,道“怎么,饭菜不合公子口味,”
红绡帐暖,背对着她的人悄无声音,
杏儿一点不觉得奇怪,因为每天都是如此,每天她都会重复同样的话,收拾掉未动的饭菜,“若是再这样下去,身体可不成了,你看你越來越消瘦了,”
她说这些并非真的关心那人,而是她家主人让她这么说的,场面话,
“滚出去,”那人冷冷的道,
“杏儿这就出去,待先把水为公子暖好,”杏儿已经习惯了他的态度,除了滚出去,就是滚,反正沒一句好话,她也经常在心里咒骂,看你还能嚣张几天,
提过一壶热水倒进了木桶,她弯腰用手搅了搅,再三确认水温正合适,才道“公子请吧,”对于这些细节,她从不敢怠慢,这也是主人交代过的,
做好本职工作后,杏儿就掩门出去了,
空荡荡的华美房间内,只剩下他一人,
此前他也曾抗争过,不止一次的踢翻装满血水的木桶,可后來,那个一身红衣,不男不女的人妖只轻飘飘的一句话,就令他束手就擒,
咯咯,你可以不从,可他的命就保不住了,
那尖利狂傲的笑声至今回荡在他的耳畔,恨得他彻夜难眠,
就如同一个尚未醒來的梦魇,不知为何,他鬼使神差的就被抓到了这里,就像昏睡了过去一般,待到半梦半醒时,就已经在这个房间内了,
从那天起,他就让他夜夜泡在血水里,而且每天都会來查看一番,看看他有沒有什么变化,
每次,他都会捏着他的下颌,咯咯的笑,妖异至极,
如今法力被封存的他彻底的体味了人为刀俎的痛苦,默默的转过身,他望了眼烛火摇曳下猩红的液体,他不想让那个人有事,无论自己如何,总要让他活下去,
想到这,他蓦然笑了,那般苦涩,活着,这两个字如今对于他來说,是多么的痛楚,简直是一种折磨,可他又死不了,因为如果他死了,那人妖说过,杜远程也活不下去,
身着轻薄的纱衣,他万念俱灰的迈入了血水中,将自己的身体沉下去,再沉下去,曾经他总是那么的坚定,无论面对什么,都咬紧牙关一路不回头,但这沒日沒夜的折磨,无边无尽的黯沉,也一点点一寸寸的消磨了他的意志,
有时候,他甚至会绝望的想,自己永远也逃不出去了,
永远也见不到他了,会么,他有时会问自己,然后再狠狠抽自己两耳光,
何时变得这般优柔寡断,期期艾艾,
这不是他墨青夜,那,又是谁,
“我的小心肝,怎么样,还舒服么,咯咯,”一道令他厌烦无比的声音打门口飘來,门吱嘎一声打开,红艳艳的妖影出现在视线中,
“对,你就得乖乖听话,给我好好的泡上一泡,”画骨掩门而入,扭动着腰肢走到木桶旁,看了看墨青夜,“越來越漂亮了,咯咯咯,”
“滚,”墨青夜满目愤恨的瞪着他,“你这个该死的娘娘腔,离本君远点,”
“你骂我是什么,娘娘腔,不准说这个词,”画骨像是被突然戳中了一般,满眼疯狂之色的一下扳住墨青夜的下颌骨,“记住了么,明白么,”
“不明白,”墨青夜一字一顿,“滚远点,”
画骨气鼓鼓的冷冷一笑,“脾气倒是不小,不过念在我想要你这皮囊的份上,暂且饶了你,”旋即,一下松开他,眼中的神情又变的妖媚贪婪起來,“不错,你的表现很令我满意,”说着,他不知从哪翻出一包药,在墨青夜眼前晃了晃,“配着它,会让你更美丽,”
“真让我恶心,”墨青夜真想一把拧断他的脖子,“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小心肝,你的记性好像不怎好,我不是告诉过你,我叫画骨,你可以叫我骨骨,”
“……”墨青夜简直要被他弄成神经病了,冷哼一声别过头去,恨不得能把心掏出來撇地上踩两脚,
“叫我花骨朵也行,咯咯咯,”
……“你还要不要个脸,”墨青夜被这无耻的妖孽逼的几分癫狂的笑了,“还是你压根就沒脸,”
“你说对了,我就是沒脸,不单沒脸,也沒皮,要不然,怎么会想要你的这副皮囊,”画骨顶风上故意沾沾自得的道,“有了你的皮囊,我就再不用扒皮画骨了,”